秦眠无奈地叹息,将瓜子放回盘中,起身看他。
少年面若冠玉,一身华贵的烟罗衫,还佩这一块镶金暖玉。
“暮黎秦眠。”
少年还没意识到他的身份,便也正大光明地对上他的视线。
流彩暗花锦袍,苏绣云纹塔衣,淡黄色宫绦,又有流苏双龙冠。
“暮黎的人,为何擒我父亲?”
秦眠自是听出了他的单纯,也不厌其烦,笑着对他说;“你如今多少年岁?”
“你问这作甚!”少年有些恼怒,对于这位上来就问年纪的陌生人,心中没有半些好感。
“我记得,参军大人的小儿子如今是弱冠之年,是吧。”
少年双眉蹙地更紧了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眠笑着,打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随后开扇,端出一副说书人的姿态,道:“赤华六年,你父亲克扣阴县百姓口粮,还强纳了一位八岁女童,并放任手下官兵对其进行侮辱打骂蹂躏欺凌。”
少年听出了秦眠含蓄的言下之意。
“那女童,如今与你是同岁。”
言毕,少年瞳孔猛地一缩,一阵恶寒从他身边升起,胃中翻江倒海,他不由得转过身去。
强压下恶心,他又回头去看秦眠。
“你如何会知道这些?”
秦眠一笑,取下令牌,道:“因为,那个女童的龙凤胎哥哥是本王,乃至太子殿下的爱将。”
闻言,包厢中传来一阵惊呼。
原是林参军一时双腿不稳,险些掉下楼去。
“女童着大红嫁衣,自缢而亡,她连死也要拉你父亲下地狱。”秦眠特意将清风扇有字的那面展现出来,“索命不管用,本王亲自来押他归案。”
他变了脸色,两侧伴作百姓的护卫一转身,便现出了原貌。
窄袖流云墨衫,暮黎皇室亲自培养的苍龙卫。
戏,已临近尾声。
“判昏官,判昏官,昏官何其多。”秦眠又坐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公正廉明,竟成了一场笑话。”
少年听得也不由自主握紧了双拳。
“不是笑话。”
他抬眸,只见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正气。
“怎么,想做清官?”
少年“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止清官。”
“那本王便期待着林公子整顿官场了。”他笑着,又对苍龙卫下了命令,“把他送到女帝面前审判,她这人最见不得女孩子被欺负。”
“是。”
少年回过身看他,有些紧张地开口询问道:“你要走了?”
“此行目的已达到,我需要回去完成我自己的使命了。”
“你那扇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他转了转清风扇,瞧了眼。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他念道,“不过是一位离人未完成的心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