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女鬼意识已然清明了许多,“他不配。”
“能为一锭银子卖出自己亲女儿的,确实不配为人父。”暮颜冷嘲道。
“我错了我错了!”老头又爬到女鬼脚下,“囡囡,爹爹错了……”
“装情深这块算是被你拿捏住了。”暮颜一把推开他,“赌博输光家产,变卖良田,发卖亲女,殴打妻子,再次输光家产后行骗谋生。这桩桩件件,大约并未冤枉你吧。”
“有这样的爹真是遭罪。”沐怜摇首,提起老头,“自古婚姻不得意,大多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人之本性不符。两位互不相识的人霍然成为夫妻,还要携手一生,真是讽刺。”
“约束捆绑的旧理。”秦耽也是无情讽刺。
秦眠无声地收起清风屏障,罢了,他笑曰:“此等狂悖之言,也难得从阿澹口中听到呢。”
“孝,固然不错,只是一味顺从,那叫愚孝。”难得得见到秦耽失态,不过想来也是,作为太子,自然脱不开媒妁之言,得亏秦则宠子,不然东宫怕是已没有白千池的容身之所了。
秦眠轻笑一声,眼神却并未离开他,或许在这个兄长眼中,此刻的秦耽难得有了自己的意识。
“殿下似乎很为太子殿下高兴。”
“阿澹自幼养在父皇身边,事事躬亲,久而久之也被父皇承继了思想,古板刻薄。如今他意识到了反抗,难道不值得高兴吗?”笑过,他又淡下眼眸,轻轻瞥了一眼身边的暮颜,“阿颜可是如此?”
“啊?”她稍愣片刻,随后便否决,“我都没有父母,哪来的思想供我承继?”她心虚地将手别在身后。
看出她那点小心思还不难?
秦眠微不可察地蹙下眉头,又道:“不久前就听闻暮黎创国时结下的世仇一族派遣了后代,欲意颠覆暮黎。你说,他们可是承继了父辈思想。”
“……”
“我向来不解为何一个氏族没落,不从内部找原因,总是归咎于他人,又贬低其为‘鸠占鹊巢’。”
“莫不是先来后到者不义,鸠占鹊巢,又有何异?”
秦眠一挑眉,道,“若是固若金汤,上下康乐自是极好。但,若是破盆残碗呢?一个被蛀虫啃食殆尽的家族,怎能活的长久。有意者取而代之,优胜劣汰罢了。”
“煜王殿下舌灿莲花,在下佩服。”暮颜强忍着现在就捅他几刀的心思,服软道。
“暮姑娘过奖过奖。”秦眠倒是笑嘻嘻地回礼,“在下也是对这些坐而论道纸上谈兵的有见地,若要算实践,那才是该参考的人物。”他怯兮兮地指了指秦耽的方向。
两人谈话间,秦耽与沐怜已收拾好残局。
“兄长,程家。”
“我明白。”转身面向暮颜,“走吗,去看看程家这个魔窟,或许以此为例,你便能明白本王的意思。”
“有何不敢?”
得到答案后,秦眠又向沐怜使了个眼色。
“殿下,那老头说程响有位心仪女子。”沐怜向秦耽提出谏言,“不若让煜王殿下与暮姑娘去探查。”
秦耽看向秦眠,后者微微颔首,他便同意了。
风尘院。秦眠淡定地坐在台下最显眼的位子,看着台上的“舞娘”展现身姿。
暮颜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算现在把南盟拱手相让,她也要捅死秦眠。
周围的看客拍手叫好,她只觉聒噪,眼中只有台下幸灾乐祸的某人。
“哟,没见过的美人啊。”
秦眠嘴角扬起笑:这么快就有登徒子上当了。
“风尘院多久没见新人了,原是老鸨金屋藏娇啊。”
“可不是,看来今日是有美人享用了!”其中一人拍案而起,又将一锭金子扔到台上,“诸位,金某便不遑多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