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读书少、见识短、脑子也不灵光,但并不代表他对那些满满的恶意毫无感觉。
世界上最难藏的两样东西,那就是喜欢和厌恶。
那些人虽然嘴上一口一个小公爷,但骨子里流露出的不屑还是深深伤害到了他。
哪怕是他的生身父亲,也一直想将这个世子的位置交给他的继弟。
若不是因为他是老太爷金口玉言的嫡长孙,加之长姐在其中斡旋,这个世子之位谁坐还真不一定。
林衡忍不住高看他一眼,这货原来也没传说中那么蠢。
“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甚至我还当面骂你蠢。”
薛越泽瞪了她一眼,赌气道:“当面骂也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来得好。”
“而且……”他低头扣着手指,声音扭捏:“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前几日我那么骂你还是帮了我的忙。”
他补充道:“应该没有看起来那么讨厌我。”
当时他以为林衡是在讨好程铭所以拿他开刀,一时气急,这才口不择言起来,但经过冬霁的点拨之后,总算是发现了她的良苦用心。
薛越泽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但他直觉一向很准,他能敏感察觉到旁人对他的恶意,可这种恶意,他却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过。
林衡看着他腰间的传家玉佩,忍不住想:这镇国公府究竟是怎么养孩子的?居然还真养出这么一个呆子。
别说在人人早熟的古代社会,就是在现代社会,也很难见到这种十八岁还依旧呆愣愣的稚子心性。
早闻镇国公府内斗严重,以他这幅性子还能活到十八还稳坐世子之位,怕不是真的烧了高香。
林衡虽然继承了林思钦的记忆,可对这个封建社会依旧是一知半解。
封建社会建立于宗法制之上,而宗法制的基本内涵就取决于嫡长。
因此薛越泽的身份绝对是板上钉钉的,别说是镇国公,哪怕是当今皇上,也不可能公然去挑战宗法的威严,这涉及到整个社会阶层的利益。
规则的稳定性在于群体的愚昧和个体的服从。
想要改变规则,除非你能拿出更大的利益或者绝对的武力,不让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死于规则。
革命革命,以血肉之躯,铺设改革之路。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镇国公早就被那多年的温香软玉给磨酥了骨头,又哪来的勇气去做那革命先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