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敢让莲花楼帮忙办事,自是笃定他们没法反水。
因为她让他们找的既不是什么明晃晃的杀人物证,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两张当票。
建宁年间,朝局黑暗,民生凋敝,先皇沉迷炼丹,无心朝政,重用太监,司礼监太监梁远仗着手中批红大权把持朝政,残害忠良,大肆敛财,举国上下,无不为之所害。
凡朝中臣宦,皆对他俯首称臣,世人皆知,这上京城中有两个皇帝,一个真皇帝,一个假皇帝。
在此情此景下,大虞贪腐之风大兴,少数清流要么被构陷至死,要么就只能被迫告老还乡。整个朝堂变得腐朽不堪,区别只在于贪得多还是贪得少。
建宁三十三年,因治旱有功的江西知府江德林被擢升为淮南巡抚,上任后,江德林惊恐地发现,整个淮南省官僚体系从上至下贪腐成风,官匪勾结,鱼肉百姓。
为人刚啊不正的江德林不愿与其同流合污,于是远赴淮南的江氏一家便尽数“死于匪患”中,全府上下,只有那个被送去族亲家中的幼孙江逸哲侥幸存活,却也从此下落不明。
堂堂一州巡抚刚上任就死,这不免引起了建宁帝的怀疑,一时之间,朝堂上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不查还好,一查才发现,这场贪墨案中,整个朝野上下沆瀣一气,从内阁部院再到司礼监,无人不贪。
彻查此事还是轻拿轻放?建宁帝陷入两难的局面。
平心而论,这场贪墨案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朝廷的脸面,威胁到了司礼监的地位,甚至,玷污到了他作为皇帝的清名。
朝廷的脸面不能揭,内阁部院的清誉不能丢,司礼监也不能撤,他也不敢背上这千古骂名。
最后的最后,江德林因公殉职,追赠江淮总督,谥廉正。
建宁帝心里清楚,整个朝野上下皆是蛀虫,可若是彻底清洗,那朝中将无人可用,是以他只杀了头部几个阁臣敲山震虎。
可仅仅如此,他还是无法出掉那口恶气,于是所有的怒火便被发泄到了一手遮天的掌印太监梁远身上。
太监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于皇权,在没了皇权的庇护下,梁远便被当成了那只杀鸡儆猴的鸡,司礼监上下遭到彻底的清洗。
梁远死后,内阁迎来了高光时期,原本隐忍蛰伏的内阁权势渐重,兼任六部尚书,获取真正的票拟权。
至新帝初立,大学士的朝位班次,已列在六部之前,变成了足够抵抗皇权的文官政府代表。
江德林死后,他的幼孙江逸哲改名换姓为程铭行走在江湖中。
后来梁王出京游玩时遭遇刺客,还是游侠的程铭舍命相救,被梁王收做义子,从此平步青云。
梁王登基为帝后,因为内阁权柄太大,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帝王心生不满,于是便重新召出了锦衣卫。
为了报答帝王的知遇之恩,年仅十六岁的程铭自请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从此成为帝王手中的刀柄。
在皇权的纵容下,锦衣卫权柄愈发强大。
不仅身负监察百官之职,执掌诏狱,南北镇抚司。
上至朝堂,下至江湖,凡大虞境内,皆有锦衣卫影子。
历经七八年光景,早已力压东厂三法司,成为阁部的有力竞争对手。
锦衣卫的加入使得被压制许久的部院获得喘息的机会,三足鼎立雏形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