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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82

圣明且尊贵的天子,为个女子,抛下政事,独身至东月楼,不发一言,不做一事,只是看着,默然看着,连口都不敢开。

皇帝儿时不解,他尊之敬之的父皇,怎会在一个女子面前卑微成那般模样?但如今,他明白了,不是不敢开口,而是怕一开口,便会惹得仙子重回天宫。

两人这就样一言不发地静坐了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里,盛姮喝茶,喝光了盏中水,皇帝没得喝,只能看着她喝。

沉默延续着,直至桌上西洋钟生了响动,正中的金色大门缓缓打开,真如盛澜所言,门后出来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金色小姑娘,胡人长相,垂眸微笑,玉手拨动着竖琴,琴声悠扬悦耳,绝非中原之乐。

一曲终了,金色的小姑娘重回门后,大门闭上,好似何事都不曾发生过。

“喜欢吗?”

哪怕仙子真要回天上,有些话,他还是得说。

仙子冷冷地看了皇帝一眼,仍旧无言。

良久后,仙子终于了开口。

“这是钟?”

皇帝点头:“西洋钟。”

盛姮淡淡道:“西洋钟是不是钟?”

皇帝觉此问古怪极了,但仙子的脑子本就同凡人不一样,只能答道:“西洋钟自然是钟。”

盛姮嘲弄道:“那你送钟给我,是想给我送终吗?”

没有“臣妾”,没有“陛下”,好似重回月上,又成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女王。

好半晌,皇帝微微挑眉,这才反应过来,轻声道:“朕……我无这个意思,也不知你喜欢什么。”

那夜在御膳房,唐堂虽夸赞了一番皇帝讨女人欢心的巧思,却不知,皇帝在如何讨女人欢心这回事上,全无头绪。

他是天之骄子,命定的九五之尊,一出生,便注定了无须讨任何女人的欢心,只用等着女人们凑上来讨好自己、侍奉自己、恭维自己,正如盛姮前些时候做的那般。

在讨女人欢心一事上,许澈这个了无牵挂的商贾之子,是要比自己经验老道一些,但可惜,许澈死在了月上冷宫里。

谢彻是许澈,但又不全然是。

在谢彻瞧来,月上时的许澈虽然过得憋屈,但委实是个了不起的潇洒君子,否则也不会教出像盛澜那般了不起的女儿。

皇帝漫无边际地想着,一旁的仙子早生不满。

“这么多年了,你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许澈,你果真该去死。”

……

盛演看着桌上两本《孙子兵法》,一本真,一本假,可关键是,那本假的,瞧着为何如此逼真?

是有人模仿了爹爹的笔迹?笔迹可以模仿,那每页纸上,字的布局又岂会全然一样?最为紧要的是,这本书,就连娘亲和姐姐都不曾翻阅完过,旁的人又哪能晓得每页字的布局?

除非是爹爹转世。

难道爹爹真还活在世上,晓得了这事,故而重新替他抄了一本?

想到此,盛演忙摇了摇头。

在爹爹一事上,他与姐姐的最大不同之处便是在,姐姐始终觉爹爹未死,可他却极信娘亲所言,他们的爹爹是真死了。

正自不解间,刚送来了书的舒芸,又推开了房门,道:“大公子,府上来客人了。”

盛演道:“温叔吗?”

除了温叔,他委实不知还会有何人来这盛府。原先盛府上有娘亲时,那位心怀不轨的爵爷,还隔三差五地要来,但如今娘亲入宫了,也就剩个温叔想着念着他们了。

谁知,舒芸摇起头。

“不是温少卿,是您的一位亲人。”

盛演更惊。

爹离世了,娘入宫了,他还有什么亲人?

半晌后,舒芸微笑道:“您的祖母来瞧您了。”

第80章 摊牌

皇帝在世间高高在上地活了三十年, 还是第二回 听见有人叫他去死。第一回是在三年前,开口的是一只发疯的狐狸,不曾想, 第二回说这话的仍是同一只狐狸。

天下间, 好似也唯有这只狐狸有胆子说出这句话。

待盛姮冷声道出了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后, 又沉默了许久,不惧不怕,心头很是平静。

这一瞬,她明白了故事里那位月妃的心境,不是恃宠生娇, 也不是生性冷傲, 只不过是万念俱灰、无欲无求。

常言道, 无欲则刚, 光脚的自不会怕穿鞋的。

皇帝无话可说,伸出手,欲去握住盛姮的玉手,谁知还未落下, 盛姮便先一步抽了开去, 缩进了广袖里,只是冷冷地看着皇帝。

二人又陷沉默。

良久后, 皇帝道:“何时开始起疑的?”

盛姮道:“第一眼。”

皇帝轻叹一口气, 似早有所料,道:“不敢认?”

盛姮反问道:“你不也是如此?”

三年后,登云居的重逢, 两人都在装傻充愣。

那日,她还泼了他一杯茶。

回想至此,皇帝道:“那杯茶很烫。”

盛姮冷道:“活该。”

对于擅自拐走她闺女的人,莫要说泼茶了,哪怕扔飞刀,也不为过。

“那当时,你流的眼泪是真还是假?”

那日盛姮的泪,每一滴都流入了皇帝的心坎里,看得他怜惜不已,险些便露了破绽。

后持住了清明,全因皇帝很是清楚,他养的这只狐狸,最擅长的便是哭,眼泪永远是说掉就掉。

盛姮平静道:“我虽擅假哭,但那日是真的。”

失而复得的喜悦夹杂着万分不解、万分恼怒,从而促成的泪水。

半晌后,皇帝又道:“何时确认的?”

盛姮想了想,道:“一直有疑不敢疑,直至你醉酒那夜。”

皇帝一怔,那夜醒来后,他专程问了刘安福,得知伺候自己沐浴的是寻常宫人,而非她,这便放下了心来。

难道刘安福又被狐狸收买,欺了君?

盛姮见皇帝的眉头已然皱了起来,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道:“刘公公没有欺君,那夜后来,是宫人伺候你沐浴更衣的,但在此之前,是我伺候你,只是待我瞧见了你手臂上的那道剑痕后,便觉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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