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绝不在宴会派对上献技吗?”
孙菀知道林达,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年轻钢琴家,因皮相和琴技俱佳,国内媒体都很追崇他。ggdbook.com
“呵,你也不看把他支动的人是谁?”说话间,那位太太朝钢琴前的余小菲努了下嘴。只见站在林达身后的余小菲,优雅地伏下身子,翻着钢琴上的谱子,微笑着同林达说了句什么。林达颔首,起身朝场内鞠了个躬,钢琴前的人群骤然后退,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全场人都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看了过去。林达凝了会神,抬手弹出一串流畅的低音开场,余小菲手持一支红玫瑰,撩动裙摆,赤脚走去场地中心,展臂来了一段抒情的慢舞。很快,钢琴开始第一次变奏,乐队里的小提琴和吉他跟上和声,奏出西班牙舞曲狂放的旋律。余小菲纵情笑着,在音乐的节拍里欢快舞动,热烈得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乐队未备有西班牙舞板,懂音乐的看客便随着节奏击掌。远远看去,孙菀仍能看见余小菲动人的眼波转向每个为她击节的人,那样充满自信的媚态,让身为女人的孙菀都有些呼吸不畅。
太太们的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对她的敌视,这个阶层的人,生理性地厌恶一切可能凭借自身魅力挤进上流阶层的女人。
雷动的掌声里,孙菀缓缓返回沙发里坐下,端起自己那杯香槟。耳边传来太太们议论余小菲的声音,多是毁谤之词,比如说她中学肄业后就混迹北京酒吧夜店,做了多年的骨肉皮,才被某位拍文艺片的第六代导演带入影视圈;又比如说她的干爹、干哥哥简直可以排到一百号开外,实在是豪门阔太眼中的“鬼见愁”……
最后有人尖酸的总结:“外面的男男女女偏都买她的账,连林达这等才子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这样的妖孽,我看天都收不走了。”
孙菀默默抿着杯中冰冷的香槟,直到有人拍她肩膀,她才醒神,回眸看去。
卓临城绅士地朝她伸手,眸光深深:“女士,可否赏光?”
孙菀微笑点头,将手放进他的手心。
舞曲换成《闻香识女人》里著名的《porunacabeza》,孙菀不擅长探戈,跳得小心翼翼,唇线紧绷——好在她这表情很适合探戈顾虑重重的气质。
一曲舞完,她深深陷在卓临城有力的臂弯里,低喘着与他对望,他的眼睛里有要狠狠吻她的欲望。
这时,一道红色的倩影出现在他们身侧,他们同时回头望去。
余小菲点头朝他们致意,然后转向孙菀,仰面道:“孙小姐,幸会。”
她的肩膀端得很正,昂着头的样子有种咄咄逼人的傲慢,若是旁人以这种姿态示人,定会引得对方反感,但是由娇小柔弱的她做出来,反倒让人觉得那是一位淑女应有的高贵风度。
孙菀在她的容光里怔了一下:“幸会。”
余小菲眼帘一垂,眼睛里眯出些漫不经心的笑意,语调平和地说:“孙小姐是否介意我借卓先生跳支舞。”
隔这么近对视,孙菀这才发现,电影里文艺得近乎放肆的余小菲,现实里也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神经质。这种神经质会从不经意从她眉梢眼角流露出来,攫住身边人的全副身心。
孙菀对她莫名畏惧,勉强一笑:“当然不介意。”
余小菲粲然一笑,昂着头转身,朝卓临城伸手:“好久不见。”
他们跳的是支慢华尔兹,乐声缠绵老迈,似乎永无曲终之时。卓临城舞姿僵硬,样子像在出神,余小菲头垂在他臂弯附近,像一支哀艳的玫瑰。
孙菀忽然想去透透风。犹豫了一下,她起身穿过人群,往盥洗室走去。
刚踏进盥洗室的大门,孙菀就见一条由女士组成的长队延绵到门口。她不想惊动那些人,径直朝大厅外走去。
电梯下到空旷的一楼,她终于看见了冷清的员工洗手间,走进一看,洗手间外还人性化地配备了化妆间。
洗毕手,孙菀推开化妆间的门,从手包里找出粉饼,开始补妆。
几个年轻女孩唧唧喳喳地走了进来:“真想去楼上看热闹,大婆对小三,不知道会不会火光四溅。”
“苑姐她们在上面招呼客人,晚点问问不就知道了?”
孙菀正要推门而出,一句话骤然将她钉在了原地:“余小菲真是卓总的三儿吗?天涯上不是说余小菲和舒泽是一对吗?”
“千真万确,那天晚上我们都看到了,卓总半夜带余小菲过来的时候,余小菲就穿了个睡衣——”声音压低,“还凸点了。”
“外面不是都说卓总很爱老板娘吗?再说,平时从没见卓总带余小菲过来啊。我不信卓总是会找三儿的人。”
八卦的声音顿了顿,片刻后,一个女声不甘示弱地渲染:“我听专门给卓总收拾房间的华子说,卓总经常带余小菲过来的。他们每次来都走vip电梯,我们看不到而已。”
“这样啊……真幻灭!”
门后,孙菀天旋地转,连月来的甜蜜一秒之内化为不堪,她的身体骤然冷了下去,心也冷了下去,连吸进腔子里的空气也是冰冷的。
她竭力压制翻滚的情绪:疼痛、无助、愤怒、绝望、恶心,捂着嘴深深吸气,她对自己说,这是流言,只是流言。然后迅速冷静。
她久久地站着,外面的喧闹渐行渐远,她仍保持着一手拧着门把手的姿势。直到腿有些发麻,她才缓缓拧开门,朝外间走去,那么巧,就遇见和她一样来走捷径的holly。
“卓太太,您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holly关切地上前扶住孙菀。
孙菀摇了摇头,忘记礼貌,机械地往前走。
holly跟上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卓总下来。”
孙菀又摇头,理性终于回归:“我胃不舒服,要先走,他忙,不要打扰他,你一会儿帮我知会他一声。”
holly见她几乎站立不稳,有些同情:“那我开车送你。”
“不用。”
“卓太太,您这样我很难做的。”
“那多谢。”
坐在holly温暖的雅阁里,孙菀的双腿不停发抖。holly透过车镜看了她好几眼,在一间奶茶店前停车。不久,她雷厉风行地将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递给后座上的孙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