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鸦儿走近唐森之前,已然用罗刹针刺进胸口膻中穴,膻中穴联通任脉,刺在此穴,气血涌动,见效最快,瞬间,已经恶意萌发,面目狰狞,黑发直竖,红眼獠牙,比唐森更为恐怖。
鸦儿头脑渐渐混沌,趁自己还有一丝意识,鸦儿悄然把罗刹针从胸口拔下,塞进袋中。又抽出玉魄针刺进颈部天突穴,用衣领遮住,不再取下。一股温凉之气渗透全身,神智清明,抑制住膨胀的恶念杀心。
唐森吃惊,不知鸦儿是何怪物。吸血鬼最恐惧狼人,但狼人也只在月圆之夜变形,而鸦儿竟能随机化形,更为可怕。
不过,唐森依旧自信,无丝毫胆怯。这些年来,唐森躲避教会和狼人的追杀,历经血战,对自己的实力还是蛮有信心。心中想到,这少年怪异,但年纪尚幼,历练不足,不见得能威胁到自己。
狼人最为强横,几百年来,死在唐森手下的已有十多个,唐森不相信这少年的实力能超过狼人。
迷蒙夜色中,啸声冲天而起,阴森如夜枭鸣啼。
菲斯小声用汉语对女儿讲:“这是唐森先生的声音……不是正常人的喊声!”
文思妮点点头,菲斯嘱咐她:“孩子……这唐森隐藏太深……昼伏夜出,不食饭菜,绝非人类。日后,你不要太亲近他……也不要激怒他……如若有危险,你不要管我,自己躲走……不要声张。”
文思妮见父亲郑重,犹如生离死别,心中苦痛,泪水流下。另外几个洋人见父女两人用汉语窃窃私语,侧耳倾听,却听不出是何意思,他们来中国已久,却难通汉语。
菲斯用汉语和女儿交流,也是惧怕这些人中有唐森的同伙,一旦谈话泄露出去,唐森喜怒无情,定不肯罢休。
又是一声嚎叫,刺透夜空,刚烈狂野,狂放无羁,恨意无限,如幼狼啸天。
“拍肚”对华长丰和张永三说道:“这是鸦儿的叫声!鸦儿已经用一根祖传的怪针逼出自己的凶性!”
张永三面色忧虑,埋怨华长丰:“兄弟,方才打赢了,就该见好就收,洋女子的亲吻难道比鸦儿的性命更重要,我看,那黑衣洋人非妖即怪,鸦儿凶险!”
华长丰惭愧,“拍肚”说道:“无妨,咱且静观!”
“拍肚”已然看见六团黑气已经飘先场中,六鬼再次出手。
北风渐起,被唐森搅动的雪屑飞舞满天,场地间一片晦暗。所有人视线模糊,看不清唐森和鸦儿的身形。不过心里都明白,这场争斗将比方才更为凶狠残忍,大家惴惴不安,瞪大眼睛努力观瞧,却依旧模糊不清。
人群惊叫,一瘦小身影被甩上半空,正是鸦儿。鸦儿极速坠地,呜嗷狂叫,猛然跃起,扑向唐森,掐住唐森的脖颈,死力咬去。
唐森气笑:“什么时候把我们吸血鬼的手段学去?难道想吸我这等嗜血使者的血!”一歪头便闪避开,飞起一脚,正中鸦儿的腹部,鸦儿贴地滑出十几丈远。
唐森得意,弯腰弹了弹裤脚的雪沫子,撩撩头发,看着鸦儿,说道:“少年人,我劝你放弃,该死之人逆天残存也不容易,可以饶你一命!”交手间,唐森觉察出鸦儿气息阴冷,猜测出这孩子只有半条命,命理徘徊生死之间。
鸦儿衣衫破碎,摇摇晃晃站起,大口张开,喷着腥气,獠牙闪亮,面目狰狞,斗志依然旺盛。十指张开,利如铁钩,再次扑咬,又被唐森干脆利落地击倒。
六鬼化作黑气团冲向唐森,唐森挥手拨打,黑气团如同被击破的气球,飘忽乱窜,滋滋惨叫。六鬼已然受伤,躲到高处,再没胆量靠近这吸血鬼。
唐森更加悠闲,掏出一根雪茄燃上,津津有味地吸起来,口中吐出一个个圆圈,似在挑逗鸦儿。
鸦儿满脸血痕,左脸肿胀充血,眼睛眯成一条缝,已受重伤。勉强站起,扑通倒下。双手拄地半蹲,呼哧呼哧喘着气,舌尖舔着獠牙,怒意再起,重新站定。不再冒失,围着唐森缓缓绕圈,寻找机会,如同残狼环伺猎物。
唐森并不在意,说道:“少年,能抵挡住我的拳脚,也算不易,当初有个狼人,骨骼似铁,也是被我一脚踹断脊梁骨毙命的,你的小骨头没有他硬!”
听到此言,鸦儿的脸扭曲变形,心脏剧跳,全然不顾生死,再次抽出罗刹针,狠狠刺进自己檀中穴,直至没柄。
平地卷起一阵阴风,肆虐怒吼,寒意凛冽,场外所有人冻得颤抖,燃烧的火把尽数熄灭。
鸦儿头脑震荡,神识紊乱,站立不稳,几欲摔倒。隐隐间,耳边传来凄厉哭声,自己好似进入陌生地界。红天黑地,尸骸交错,蛆虫遍野攒动,秃鹫忽起忽落,一男子踉跄行雨其中,满身伤痕,衣衫殷红破碎。
迷蒙中,鸦儿看清他的面貌,不禁一震,这男子宽脸阔嘴,左眉毛中生着一颗黑痣,双目充血流泪,神情悲愤,也正看向鸦儿。鸦儿隐隐觉得与这男子十分亲近,两人对视,鸦儿头脑一荡,神识全消,全身黑气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