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言最终还是说道：“你能接受催眠吗？”

他的话让韩念猛地一怔，她刚透出些许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

“你愿意从心底接受催眠吗？”

乔子言望着韩念的眼睛，他发现那双眼睛里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他知道“催眠”这个词勾起韩念心底的恐惧。

韩念想起上次在张超诊室接受催眠以及被乔子言无意识地催眠。那些记忆并不美好，甚至称得上糟糕，当她听到乔子言要她接受催眠时，她真的从心底里产生排斥。

“还有其他方法吗？”

韩念声音都在无意识地微微发颤，可见“催眠”这个词汇对她的影响有多巨大。

她楚楚可怜的双眼让他心生怜惜，但乔子言不想欺骗她，最终只能说出事实：“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韩念绷直的脊背瞬间塌下来，她抿着唇没说话，手指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单。

她在害怕，她在抗拒。

乔子言于心不忍，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不要害怕，警方一定会找到他。”

韩念默然垂首，不再开口说话。

一个星期后韩念出院了，在乔子言的坚持下她重新回到那栋小楼。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比起前段时间的不露端倪，现在简直是目标明显。

韩念不止一次发现乔子言用炽热的目光望着她隆起的小腹，她在那片目光中看到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疼爱。

每每这个时候，韩念心里就会有一股暖流趟过。

她知道乔子言真的很爱这个孩子。

韩念偶尔也会拿出郑岩留下的相机，望着那里面一张张照片出神。

郑岩阳光般的笑脸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还记得，在郑岩最后遇害的时候，还不曾知道自己的名字。

郑岩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她，可韩念都没有给出答案。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不知道自己姓名的情况下帮助了自己，并且为此献出了生命。

韩念抱着相机，泪水在眼眶里滚动。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郑岩道歉，是她将原本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韩念模糊着泪眼，情绪的波动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失控之下她不小心按下相机的某个按钮。

狭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韩念看到了她自己，她正站在一片葱翠的竹林前，身后是一栋教师办公楼。

这里是Z大校园，李教授的办公楼成了照片的背景。

她记得这张照片是初见郑岩时他为自己拍摄的。

韩念用指腹细细摩挲着相机的屏幕，就是这一天她遇到了郑岩。

突然，一团黑影闯入她的视线内。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

韩念揉揉眼睛，将眼泪抹掉。

刚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分外明亮，她看清楚了。

那确实是一双男人的脚，那双鞋子很特别，外围的边沿呈现出模糊的阴影，看起来像是一团黑雾。

韩念下意识地用手去抹屏幕，没有污渍被抹掉。

这下她可以肯定，那不是黑雾，那就是一双男人的脚。

竹林中暗藏着一双男人的脚，或许某个人正站在暗处，他正在窥探。

可他在窥探什么呢？

监视自己？还是监视李教授？

或许他是碰巧路过，正好站在了那个位置走进了屏幕里。

不知为何，韩念脊背陇上一层寒意，落在屏幕上的手指在微微发抖着。

乔子言发现她的时候，韩念还坐在落地窗前，怀里抱着一个相机。

他知道那是郑岩的遗物，最近韩念没事就会拿出来看。

可今天韩念的状态与以往不同，以前她会悲伤，但从不曾流露出惧怕的神色。

乔子言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从他所占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照片上的那团黑影。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不假思索地伸出手从韩念颤抖的双手中拿过那个相机。

相机瞬间从指尖抽离出来，韩念手掌蓦然一空，目光下意识地追随而至。

她看到乔子言的目光突然变得深不可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目光中倾泻而出。

韩念试探性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乔子言不答反问：“这是郑岩拍到的？”

韩念意识到什么，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直视着乔子言的双眼，问道：“是不是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