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处一室，但韩念和乔子言的交流却很少。

最近她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胎儿在体内有了动静。

当他第一次展现出生命象征的时候，韩念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明明是很轻微的一个触动，却让她的心起了轩然大/波。

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慨着生命是多么的神奇。

她终于明白为何左倾在知道恶魔存在与身边的时候，还肯为恶魔孕育孩子。

不是因为有多深爱着恶魔，而是每一个母亲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韩念的笑容多了起来，乔子言经常能看到她流露出轻柔的笑。

那笑容很美，就像是三月里的樱花，不张扬却很是舒心。

乔子言突然觉得，他的世界似乎也被韩念的笑容给点亮了。

他好似已经进入到她的世界，与她一同感受喜怒哀乐。

心与心的距离不再是那么遥远，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冲破黑暗迎来光明。

乔子言不由笑了起来，韩念回头，触上他那抹笑，只感觉灵魂都被震慑住了。

她痴痴地望着他，就像是灰姑娘看到了王子，朱丽叶初见罗密欧，缱绻的眼神在这个午后被染上温柔的暧昧。

突兀的铃声打破暧昧的氛围，韩念回过神，低头掩盖掉脸上可疑的红晕。

乔子言那边已经接起电话，他的嗓音从平稳到颤抖，韩念似乎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她怔忡的扬起头，触上乔子言猩红的双眸。

那双眸子里有愤怒，有悲伤，燃烧着熊熊烈火。

韩念嗫嚅着双唇，想问些什么，可却不知如何开口。

下一秒，乔子言伸手拖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韩念，我们要出去一趟。对不起，我本不该拉上你，可是……”

乔子言的话戛然而止，喉咙里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掐断。

黑暗的阴霾在这一刻笼罩在两人之间，直到坐在车内韩念才回过神。

身边的乔子言一言不发，沉默的就像是潜伏着随时准备出击的怪兽。

低气压的氛围让韩念心底生出一抹恐惧，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莫林的心理诊所。”

很久以后乔子言才开了口，他的声音很沉重，带着浓浓地悲怆。

韩念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了出来。

“莫林怎么了？”

她鼓足很大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他死了！”

韩念眼前一黑，彻骨的寒意弥漫在车厢内。

她浑身开始发抖，这是身体对恐惧的本能反应，意识根本无法掌控。

“怎么会这样？”

韩念下意识地说出心里的惶恐。

乔子言伸手猛地拍向方向盘，汽车发出尖锐的鸣叫。

韩念身体狠狠一颤，她抱住双臂，在狭窄的座位内瑟瑟发抖。

莫林死于割喉，与郑岩、李教授同一个死因。

乔子言整天都在小楼内，韩念知道他不是凶手。

可凶手是谁？

办案的民警对乔子言进行正常的问询笔录，韩念坐在灯火通明的警局里，心里是难以遏制的寒冷。

恶魔是谁？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难道人间就是他的屠宰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他可以为所欲为的杀人。

除了害怕、愤怒，她心里还弥漫着无能为力的失落。

韩念的眼泪蜂拥着划过脸颊，一位女警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边。

她连说谢谢的力气都没有，眼泪婆娑的接过去捧在手里。

小小的纸杯传递着微薄的温暖，始终无法驱散心底的寒冷。

问询室内，赵林的脸色很难看。

“第三个人了，这一次是莫林，下一次会是谁？”

他锐利的目光直逼乔子言。

“他的目标一直是我。”乔子言眼底有黑色的焰火在闪烁。

第三起割喉案发生后，赵林将本市近几个月发生的案件全部翻出来重新审阅，他注意到了蒋丽欣自杀案，按照程序乔子言做过笔录，他未曾提起过一年前的事。

蒋丽欣自杀的手法与一年前那些自杀案有明显的相似之处，按理说乔子言不可能注意不到。随着蒋丽欣自杀案的发生，开始接连的出现割喉案。

赵林分析，这四起案件很可能都是李佼所为。

也就是说，早在几个月前，李佼回来了，并且一直隐藏在某个地方。

乔子言应该已经提前知晓，可他为何要隐瞒？

赵林沉着脸，盯着乔子言的眼睛问：“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乔子言沉默半晌后，沉声道：“我可以配合你们，但事情的进度需要我来掌控。”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赵林低声咆哮：“恶魔就应该去他自己该去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监狱。既然已经把嫌疑人的目标锁定到李佼的身上，你为什么不说出他的下落？”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坐在灯下的乔子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挫败的灰白，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复存在。“他一直潜伏在我的身边，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赵林静静地望着对面的乔子言，他在观察他。最终，赵林相信了乔子言。

他是真的不知道李佼的下落。

赵林有些沮丧起来，他转念想到什么，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