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又改变了主意。只有他能带给她那种极度的安全感。她觉得她需要他继续留在她身边做保镖。不然她的安全怎么会有保障?
她吭吭吃吃的说:“我现在……我现在又想继续交易了……乔,你可不可以留下来保护我?”
他拒绝她:“保镖不是我的主业,只是以前提供给你的附加服务。”换言之,如果她不继续包他,他不会单独提供保镖服务。
她咬紧了唇。
要继续包下他吗?继续用金钱来买他的柔情,他的呵护,然后沉沦得一塌糊涂?
她不出声,他也没有强求,掉转头继续收衣服。
她心里害怕得不得了,试探的问他:“乔,要是我继续包你,但是……但是不需要你再对我象以前那样温柔照顾,你觉得可以吗?”
他一口拒绝:“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这样对待客户。”顿了顿,他终于表现出愿意同她交流的意愿,转过头问她:“陆小姐,我能不能问问,你究竟什么地方不满意我?”
听到他生疏的叫她陆小姐,陆如歆的心里又是一痛。她讷讷的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说:“任何问题都不会是单方面的。我觉得是既有你的问题也有我的问题吧。”
她绞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清冷的问她:“不愿意说吗?”转过头把旅行袋的袋口拉上。
她一急,扑上去拉住他:“乔!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害怕爱情。你对我太好了,我怕爱上你,所以我才要赶你走。”
他没有即时回应。她忐忑的抬头望他。她的理由,他接受吗?
他也在审视的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可以叫做莫测高深,她看不出端倪。
她听到他说:“歆,你真是个笨蛋。”声音倒是柔软了不少。
她祈求的看着他:“那?”
他说:“你有没听过一句话,堵不如疏?”
她的反应是呆滞。
他教训她:“越害怕爱情成天逃避的人,真正遭遇感情的时候反而更容易陷进去。若是你真的把我赶走了,只怕你反而要随时想着我,辛苦的压抑着自己不要想我。”
“我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柔就吓得你以为自己要陷入爱情了,说明你对爱情的抵抗力太差。就算你今天能赶走我,再遇到一个情场老手,你保证连逃也来不及就缴械了。”
“所以,你的当务之急是学习我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心态,而不是一遇到个对你略好点的男人就满心想逃避。你这一生还长着哪,成天就这样神经兮兮的防止自己爱上某个人,累不累啊你?”
人在受惊吓的时候还有又冷又累的时候,意志力会特别薄弱。在他的大堆理论之下,陆如歆隐隐然有了被洗脑迹象,居然问他:“那要怎么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
他毫不迟疑的说:“象我一样,放松的享受男女关系吧。越关注自己的情感归向,越容易给自己相应的心理暗示,在感情上便会进退失据。但若你能把纯粹男女之间的那些快乐事置于感情之上,那你就可以享受男女关系带给你的快乐而不被感情所困。”
他的理论实在太新鲜,她怔怔的发呆。
是这样吗?
这几年来她活得这么累这么不快乐,是因为她自己观念不对吗?
她放不开某个人,她无法和男伴太过深入的接触,都是因为她把爱情看得太重?
好象是。
她不相信爱情可以恒久,却认为男女之间感情的最终境界只能是爱情。她认同成年人有权利自由的支配自己的身体,但是又矛盾的觉得没有爱的性不值得向往。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痛苦。
决心要忘记的,象幽灵一样藏于心底忘不掉。想要放开身心却又自我禁锢,放开不了。
突然之间,她感觉愤怒。
对自己过去几年的痛苦纠结而愤怒。为自己今天晚上差点玩掉自己的小命而愤怒。
她怎么会这么笨这么傻,口口声声不相信爱情,其实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所以她才总会痛苦。为了逃避那见鬼的爱情可能,她甚至差点赶走了今晚她的救星。若不是乔足够有职业道德,她不敢想象她现在会遭遇什么事。
看看乔,同样是不让爱情进驻生命,人家就可以活得这么潇洒快乐。
她觉得自己被他说服了。
再痛苦的生命亦无法克制对快乐的渴盼。痛苦了这些年,也许她只是差一个击溃旧有爱情观找寻堕落快乐的理由。而现在,他给了她这个理由。
与其说是他说服了她,不如说是她对快乐的渴盼说服了她自己。
在看到眼前的“成功案例”之后她开始觉得,凭什么她放弃了爱情,就得永远放弃快乐?
她咬牙切齿的对他说:“乔,谢谢你。我明白了。我们继续交易吧。”
她必须得承认,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照顾,他的陪伴,都令她快乐。
而赶他走,对他冷漠以对,被他冷漠以对,都教她痛苦。
她为什么要放弃生命中的快乐,别扭的让自己痛苦?
她决心向他学习,不要爱情,但要抓紧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