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刚送走太医,胤祯就进来了,他的朝服还没有换下,在我的床沿坐下。
他看我许久:“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替皇阿玛挡剑呢?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冲动。”
他是蹙着眉,严肃地说着这席话,似乎真的在生气。
我眼角润湿,只能回以一笑。
“你还敢笑,你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吗?整整五天了。这么大的十四府,你想撇给谁。”
我还是笑笑。
“傻笑什么,烧的不会说话了吗?”
阿奴送走太医进门来,想胤祯行了礼:“十四爷,太医说福晋烧坏了嗓子,现在还不能说话。”
听了这话,他也笑了起来。
他在笑,在我的面前。这样的笑容我只见过那么一次,我曾以为永远都不会再看到。
待续……
其实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我这一次的奋不顾身能够换来胤祯一丝一毫的怜爱。
但是它确实发生了,现在他正从阿奴的手里接过药碗,小心地舀起一勺,闻着苦味还很孩子气的皱了一下眉,然后慢慢地喂给我。
醒来后的三天里,他每天下了朝就会来看我,跟我说着朝堂上发生的种种,我们成亲近一年来所有的对话加起来也没有这三天里他对我说得多。
他常常坐在床沿上,眉飞色舞的叙说着,而我只是笑着看着他。我还是没办法说话,肩上的伤口太深,稍微牵动就是万分的痛楚。
所以,常常就是他万分尽兴的说完话之后,我已经有些脱力的睡着了,通常这个时候,他会为我顺平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大多数时候我是在装睡,我现在和胤祯之间的美好太过真实,真实的让我害怕,就像之前他每一次对我的温柔,似乎都是有目的的。但是看着他的笑脸,我又常常觉得哪怕这一次他对我依旧不是真心又如何,能有这一刻的美好已是莫大的幸福。
又过了几日,阿奴扶我走出房间透气,其实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空气里也没有什么清新之感,但是我却贪恋地深呼吸着这空气中的暖意。
“福晋,您当日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冲上去为皇上挡剑呢?奴婢看着剑刺中您的时候,差点吓昏过去。”阿奴将我扶到院子里的果树下乘凉。
我的喉咙依旧刺痛,不过却能轻声的说话了。
“那种时候了,任谁都会冲上去吧。”肩上的痛楚又起,我的额上渗出了几滴汗珠。
阿奴替我拭去汗:“咱们的福晋这回啊,可立了一大功,您救了皇上,这回啊西苑和南苑的那两位可是会收敛了。”
听阿奴这么说,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奴疑惑的看着我。
“我虽是救了皇上,也只不过是戴罪立功。”
“福晋您怎么这么说?”
“皇上驾临十四府,却遇到刺客,如果皇上真有什么闪失,十四爷还有好日子过吗?我是这里的嫡福晋却没有管好府内的安全,任那么多刺客潜伏进来。所以这一次,我救了皇上只能算是功过相抵,堵了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的小人的嘴而已。”
只说了这几句,喉咙却又痛了起来。
阿奴赶紧替我递上茶水:“福晋,不过这次您怎么样也算是因祸得福,十四爷这些日子来对您的无微不至,奴才看在眼里,真觉得您这么久以来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了。”
“值不值得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能有现在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十四爷和我之间牵扯了太多的事情,我们要想彻底地解开心结,没有这么容易。”
阿奴没有回话,只是朝着大门的方向行了礼:“十四爷吉祥。”
我示意阿奴退下。
胤祯走近我,在我旁边坐下。
“想不到你已经想的那么远了,这次皇阿玛遇袭,若不是你舍身相救后果不敢设想,所以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我是你的妻子,我们之间不用说感谢。”我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意。
“你快别说话了,嗓子刚好一点,就说这么一大堆。”
我点了点头,又喝了些茶水。
“其实,你为皇阿玛挡那一剑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要死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但是我在那一瞬间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