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识心中也有疑惑,想起当日在甘家镖院,崆峒女派诸人说道乌禄奉承耶律雷藿的《八脉心法》书册早被完颜乌蒙窃来。他深知此书干系重大。济南侯入京,便是要依托此宝,央托耶律雷藿欢喜之下,入宫面圣,在完颜亮跟前好意美言,进谏金玉,一者可保全自己太祖一脉多少皇亲国戚的性命安全,二者就是要当今天子暂且按下侵犯南宋之心,亦守两国安全和睦之约。陈天识记得真切,其时乌禄虽然被缚,捆扎甚严,但是面色并无什么忧虑,这番神情被在场诸人看在眼里,莫不心中揣测,疑窦丛生,以为这位大金国的侯爷智谋深广,其实事前早有防范措施,被宗王爷盗走之物,不过是其余杜撰替代的书册,要论真正秘笈,定然还在乌禄的手中。陈天识也是疑惑不已,但被麻姑扯拽,亲亲热热第虚寒问暖,也不好相问——
此后各派依旧滞留大都,谁也不肯千里迢迢地赶来,却到头来双手空空地回去。乌禄一众走到了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竟然半刻也不肯松懈。尚有另外一帮人,四处搜寻黑旗帮大帮主石英与二帮主缪婳纵的下落,以为无论他们挟走的《八脉心法》是真是假,都要夺来弄个明白——
听得五丑大声道:“不想这泰山派的二长老与崆峒女派的六当家动作好快,这般便监视完了乌禄下落,急切赶来救援?”——
二丑呸道:“两个小的勾搭之事尚未了结,遗下一段臭名广播江湖,两个老的又在密林私会,所谓武林正道一家亲的道理,便是如此么?”——
那中年美妇便是崆峒女派“水帘剑”丁媛,闻听此言,不觉羞臊得满脸绯红,怒道:“丑矮子,你胡说什么?”二丑不惧怕别人说他丑陋,却最是忌惮说他锉矮,听丁媛出口凌厉,状若一把长剑刺来,禁不住暴跳如雷,出口骂道:“臭婆娘,老姑娘,你说谁是矮子?”——
丁媛较之高出半头,冷笑道:“你说我说谁?难不成这被骂之人粗蠢之极,还要人家骂他两遍才能知晓么?”——
二丑按捺不得,当啷啷拔出苍狼腰刀,就要上前,走出两步,却被大丑、三丑左右拉住,劝慰道:“先不要动手,心浮气躁,最容易中他们的圈套。”二丑重重顿足,朝着丁媛吐了一口唾沫——
大丑道:“无嗔道长与丁长老从驿馆而来,莫非还是惦记那本武功秘笈吗?哈哈,只怕此书果真不在乌禄身上,两位又何必作践自己,苦苦盯梢追踪,徒然浪费气力精神?”——
无嗔道人道:“你怎知不在他的身上,终究也是你胡乱猜测罢了。当初那真本倘若被完颜乌蒙窃取,这济南侯怎会无动于衷,面不改色?”二丑冷哼道:“枉你们吃了数十年的粮食,长得老大,却是这般思忖简单,状若三岁小儿,可笑,可笑。”无嗔道人眼睛一瞪,喝道:“你好好说话,莫要阴阳怪气,更是矮子作风了。”——
二丑欲待反骂,转念一想,勉强按捺,道:“谁说话阴阳怪气了?你们若是争气一些,我又怎能嘲讽于你们。”自己咳嗽一声,又道:“那乌禄本非武林中人,他山东府重兵在握,铁甲数万,大权赫赫之人,要这秘笈何用?偷便偷了,他有何惊慌?”无嗔道人神情不屑,道:“你这便是见识浅薄了--”不及说完,被二丑打断,插道:“你要说此书对他的政治用途是么?哼,我兄弟早已尽知。何须你来咶噪。”——
无嗔道人被他呵斥,甚为羞恼,拂尘轻轻一摆,稽首道:“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二丑颇为得意,道:“我只说一句,你便明白了。耶律雷藿素来无南侵之意,便是乌禄没有送他此书,他也会在朝廷极力劝阻,避免南北双方大动干戈、又燃烽火,以为与南宋的小朝廷交战相搏事小,但因此蒙上悔约无信的恶名罪大。况且他与耶律本身尚有不浅的私交,得其相助,又有何难?”陈天识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如此,济南侯之目的既已达到,《八脉心法》一书,在武林之中虽地位尊崇无比,习武之人,莫不思念据为己有,但在他的眼里,只看得江山社稷,此书便与废物无二。所以《八脉心法》被宗王爷遣人偷去,也如同丢鞋除袜一般,毫不忧虑。”喟然一叹,心想:“可见得一物是否宝贝,皆看对面之人是何胸襟?欢喜此物,便是宝贝;不欢喜此物,便是常物;倘若厌恶此物,那就是大大的垃圾了。”又想起石英所背诵的口诀,皆是耶律青锋《诠释录》中的断句残章,可见得完颜乌蒙窃去秘笈,其实是真的——
刘姥姥大声道:“如此言语,皆是你们蛊惑人心之说,无非就是要诳骗得我各大门派离开,留下空档,好让你们对那金贼下手,夺了宝书,练成神功。”——
丁媛道:“大师姐说得极是,他们这些小人,心中盘算得甚精,只是我们万万不可上当。”——
再看无嗔道人与无飙道人,满脸也是不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