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了宫门后,就有了宫墙之隔,他整日郁郁寡欢。宫门一入,生死难测。他恨自己无法再护你周全,又不忍你孤身一人在深宫受苦,我便也入了宫门。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护着你,在你危难之际救你性命。”
“深宫梦深,凤家的权势滔天,皇后的身侧又有无数深藏心机的人出谋划策。富贵权势双全的冷清时尚不能身全,博学多才的苏芳意也成了凤家棋盘上行走的棋子,更别提夏初语、曹美人还有那些无数冤死的奴婢,你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漩涡之下,我没能好好保护你,对不起,断你十指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是我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每每想起你的断指之痛,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夜落死水一般的心湖再也无法平静,她扶着沈秋凝的身子,双眼抑制不住地流泪,连连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沈秋凝的脸色灰白,大粒的汗珠不断地从她的额头滚落,将额间的发丝浸透出一片湿气。
她紧捂着腹部,斜靠在栏边,身子慢慢往下坠去。
夜落早已瞧出她的异样,隔着牢栏,尽力伸手托住她的身子,却无法托稳,眼睁睁地看着沈秋凝的身子软软地摔落在地。
“夜落,我无能再护你,愿我一死,换你一线生机。我若死了,陛下必定派太医前来诊治,也必然检查你的身体。如此以来,你被陷假孕之事就真相大白,你和恒王勾结祸乱朝纲之举难成定论。”
“我死之前,只有一愿,你带着我的心,替我去爱他。你答应我,你若活着,一定要好好待他……”
沈秋凝微弱的声音道完最后一句话,软软地躺在漆黑的地面上,离夜落一墙之隔,一动不动。
夜落颤抖地伸出手,探了探沈秋凝的脖颈脉象。这一探,她仅有的一丝坚qiáng也崩溃瓦解,什么端庄谦雅、秀丽大方,皆化为一抹灰烬。
这哪是什么虎láng之药,这分明是断肠药!服下此药,须有穿肠之痛,且必死无疑。
夜落想唤人施救,却苦于口不能言,一种深深的绝望让她茫然不知。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世道?她厌烦的人护了她一路,她深爱的人要置她于死地,她曾救治过的人却谏议她死,她从无害人之心,却频招陷害,她一直小心提防的人,如今却以命相抵。
她一边疯狂地大叫一边猛力锤击牢门。虽然,她心里非常清楚,再多的努力也挽不回沈秋凝的命。
沈秋凝死后未多久,身旁的奴婢就回到牢内,她一看见沈秋凝,便哭喊着扑倒在她的身旁。
云行期跟着脸色yīn寒地踏进入了牢房,他的脚步似有千金之重,每行一步,地面上溅起一片灰尘。
他令狱卒打开了牢门,抓着夜落的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