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着实是累了,心累。
担心完江垣,又来了个江辰逸,好不容易这兄弟俩都安然无恙,现在又送来两个伤患在府里 。
她方才去那禄正阳的房间看他,都多少天过去了,还面无血色,听说期间也才醒来过一次。
虽说那尹启名医说人没大碍,但看他那模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林华虽然对他人把江府当成医馆收容所颇有微言,但看到人好端端的一孩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到底也是不忍心。
幸好,那个叫尹明的伤势不重,这两天已经勉强可以下床走路,她也算是可以安一半心了。
林华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缓了缓满肚子牵挂儿子的不安,抬头一看,那容妈出去太过匆忙了,给忘了关门。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准备关门时,忽地看见门外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那速度飞快,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待想再仔细看时,浑身的汗毛猛地直竖,脸上的血色骤降,她整个人如同被定住般,不敢动弹。
一个黑影慢慢靠近:“江夫人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怎么还出来呢?”
来者一脸惋惜。
“你……你……你不是……”林华话瞧见来人的瞬间,话几乎都说不利索了,“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慢慢走近,而后歪着头,勾起嘴角,脸上是一派的天真,眼里却有着嗜血的光芒。
“江远澄待你如宝,你若出事了,他就不会那么多事了吧?”
容妈知道因为冷芊芊一事,林华虽然不说,但背地里对她颇为有微言,因此她最近尽可能地去迎合林华,不去违背她的意思。
但也着实心疼她这般无怨无悔的付出,便特地让下人在脸盆里加了些许助眠的花瓣,还吩咐厨房做了一碗汤,让她也可补补身子。
这
些都做好后,她才和下人端着东西,匆匆往林华房间里走。
刚到庭院,就看见林华房间大开,她猛然想起自己方才出来似乎忘记关门了,忍不住懊悔地“啧”了自己一声,又拍着自己的脑袋,心想这烂记性,迟早会出事。
再往前走一点,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屋里烛光闪烁,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夫人出去了吗?”
一旁的婢女摇了摇头,也一脸茫然。
容妈忍不住快步走了两步,这才看见有个身影蹲在门口,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里。
“哎,夫人,这晚上天凉,你怎么坐……”
容妈边说边走近,一只手端着汤,另一只伸手便去摇林华的身子。
哪知刚碰到她,林华的身子竟当场晃了晃,轰然倒地。
一滩滩血迹从她身下渐渐蔓延开来。
容妈当场愣在了原地,手上补汤“哐当”一声,撒了满地。
“夫人!”
江远澄是最先收到林华出事的消息的,彼时他正在尽职尽责地为炎月禀告她不在位这段时间的朝堂事项,听到宫人来报时,有那么一瞬间他脑子是空白一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宫人口中所说的“夫人”是谁。
还是炎月出声,让其赶紧先回去看看,他才猛然反应过来,直接拿着手上的折子,便往家里赶。
到家询问情况时,这才发现,炎月还特地派了宫里两个太医前来支援。
果然,关心则乱。
江垣和江辰逸知晓此事时,天已经微亮了。赶到江家时,太医们已经关在林华房里足足四个时辰了,门外站了一堆不清楚情况,却又后怕的下人。
以及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
江远澄就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他一手拿着官帽,一手还拿着个折子,皆白的发虚凌乱着,官服领子处的扣子几乎全解开了,腰带也整个偏到了身后,整个
人看起来狼狈且邋遢。
但他丝毫未觉,目光略显呆滞地望向跟前,连江垣过来了都没发觉。
“她会没事的。”
江远澄虽然古板,待人淡薄,不近人情,但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知晓,林华于他,是高于一切的。
江辰逸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方晃了两下,最后还是轻轻地放了下去。
江远澄似乎这时才回过神,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两下。
房门在这个时候忽地从里头被打开,江远澄猛地起身,作势就要往前冲,却不慎被解开的腰带绊了两下,江垣急忙伸手去扶。
他稳定身子后,也不看后面的人,甩开江垣的手后,便踉踉跄跄地跑上前:“太医?”
“江大人。”那太医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第一次看到江远澄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有些吃惊。
他急忙伸手扶稳他的身子,而后犹豫地望向身后的江垣和江辰逸,顿了半晌,才叹道:“江夫人的腹部受了刀伤,深可见骨,失血过多,恐是……”
这话甚是残忍,但他身为太医,有责将医治结果如实告知。
“恐是无力回天了。”
一旁的容妈没等说完,便已然承受不住,咽呜地喊了声“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江远澄似乎再也承受不住直接的重量,身子晃了两下,吓得那太医急忙又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