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这才看到大将军的身后站着一个矮小的男子,他面容清秀,讪笑着垂下了头。
“将军这是……”
“既然大理寺的仵作找不出原因,那么少卿不介意让其他人试试吧?”
“自然,自然。”大理寺少卿哪敢说不行,他急忙对在场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纷纷让开,让那名男子上前。
就见那名男子打开这些尸体的嘴巴,翻着眼皮,从喉咙一处一处敲下来,直至肚皮处停止,而后又趴在上面,一边敲一边听,末了取下自己腰间的水壶,掐着嘴巴,就往里头灌水。
动作粗鲁野蛮,看得众人有些不忍直视。
却见那些尸体犹如诈尸般突然剧烈地抖了起来,床板被震得咯吱咯吱作响,翻着眼皮,口吐白沫,吓得大理寺少卿当场尖叫一声,和旁边的人抱作一团。
那名男子安抚道:“别怕,别怕啊。”
半晌后,那些尸体的动静总算停了下来,这会他们的面容不再平静,而是满脸狰狞,像是在死前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那名男子竟一点也不怕,还上前一个个细细帮他们合上眼,擦拭嘴边的白沫,甚至闭眼哀悼了半天,而后才回到金尧的旁边,哑声道:“好了,无事了。”
金尧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那名男子就要出去。
大理寺少卿急忙上前阻止:“等会,大将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这小兄弟也查不出具体的所以然来,还得靠少卿多费点心了。”
说完竟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大理寺少卿。
敢情方才那一番操作是来乱的?
走出大理寺后,金尧和那名男子随即上了马车。
骏马在外头“哒哒哒”地跑着,金尧静静地望着男子清秀的面容,低声道:“生死有命,你不必难过。”
那名男子,或者该说是尹漫,
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孩子以前总说自己以后可不要死在战场上,都没人来收尸,没想到却一语成箴。”
金尧默言,从他当上武官那一日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虽然这般冤死很是憋屈,但事已至此,难过过后,总归要回归正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般冷血?”
尹漫倒没想到金尧居然这般冷静,就算是重新收编的手下,照理他也不该冷血,连点哀思都没有。
金尧并没有多加解释,只是低声问道:“确定是蛊毒,对吗?”
“不错。”尹漫随即正脸:“这种蛊虫犹如慢性毒药,在体内会一点一点地吐出毒药,让人的脾气变得暴躁不安,极易动怒,甚至失去理智。”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在那个酒楼与那些人起冲突了。”金尧问过手底下的人,这次出事的领头的士兵,平日里脾气并不急躁,为人甚至过于平和,经常被人戏称是老好人,大家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当街杀人。
“不过既然是慢性毒药,证明他们已经服用一段时间了。”
“不错。”尹漫点头:“而且这种蛊虫要用特别的食物喂养,才会吐出毒药,否则根本在体内存活不了多久。”
金尧倏地一愣:“你的意思是,这是木之言下的蛊毒?”
“我不知道。”尹漫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所为:“但我总觉得跟他离不开关系。”
她可没忘记,当初唐家出事的那个下人临走前,曾托梦告诉她,曾在木家见过那个蒙面人。
“总之,木之言一定有问题!”
经过这事,尹漫忽然想念她的尹家军了。想来重生至今,她尚未去看过他们,只知大部分人如今都在金尧手下,也不知过得如何。
金尧见状,倒也没有多说,只吩咐马车送他们至军营里。
尹漫
刚下车,便听到里头传来整齐划一滔天的口号声,字字句句像鼓声般敲在她的心头,她倏地热泪盈眶。
那些同生共死,对酒当歌,对月吟唱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却又已经过了好远。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尹漫将军,他们也不再是她的手下了。
“快到晌午了。”金尧打断她的回忆:“他们这会应该要准确用午膳了。”
尹漫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走到门口。
里头的男子统一的服饰,各个面容黝黑,汗流浃背,午膳的哨声响起时,他们凝重的表情倏地放松,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一个个头稍矮点的男子动作慢了一些,落在了后头,见他的同伴没人等他,立马暗骂一句,追了上去:“微,等等我啊!”
“个子矮,动作还慢,活该你吃不到饭!”
“高个子了不起是不是?你怎么不上天啊!”
“啧,让你话多!”那个调侃的男子一计猴子偷桃,便往那矮个子的身下探去,幸得后者机警地让开了身子,伸手立马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