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言闻言,脸色顿时大骇。
众所皆知,李淮乃是他手底下的人,他如今的官职还是经由他手当上的,尹明此举,便是将他与那李淮打成一起了!
“圣上明鉴,老臣并不知李淮是否有做此事,若他真的……”
然炎月却没那个兴趣听木之言表明真心了,她抬手制止了他的他,转而继续看向尹明:“有证据吗?”
“吾等经办之人并未从唐家抄得任何军饷,盘问唐修数次,他也皆一问三不知,再加上在下觉得木丞相送来的那本账本过于整齐。”
那若真是贪污的证据,合该是放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而且以上头记载的数字和次数,该账本应是快被翻烂了。可送来的那本账本光洁如新,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临时杜撰的一般。
尹明便由此产生了怀疑,还特地去问了木丞相有关这本账本的来历。木之言告诉他,这本账本其实不是交在他手里的,而是有人交给了李淮,李淮再转交给了木之言。
他便对李淮起了疑心,连带着,对木之言也起了疑心。
毕竟当时抓唐修一事,便是木之言提议的。
尹明思来虑去,便决定去找此案的另一个负责任——江远澄。
事实上,江远澄听到这个消息也颇有些惊讶,望向这孩子的眼里,却不免带了些欣赏。
要知道,他大可将这些事情直接告知木之言,不管木之言有没有参与其中,总归能提前做点准备,好让自己置身事外。可这少年为了公正,居然默不作声地私下行动,甚至求助于他人,可谓是公私分明。
正巧,江远澄便是喜欢这样的孩子。
他倏地上前一步:“启禀圣上,老臣知晓这事后,在今日早晨,派人搜了李淮的府上——在他夫人的衣橱里,搜到了部分军饷。”
此
事江远澄算是突然袭击,连木之言都没有得到消息,李淮更是没有丝毫准备,人赃俱获,当场就被带走了。
而木之言,直到此时此刻,站在朝堂上,才得知这个消息,他身子不由得一震,眼前倏地一黑,幸好身后的夏孤晨及时扶住了他。
“木丞相!”
“老臣识人不清,还请圣上降罪!”木之言倏地老泪纵横地跪了下去:“想当初老臣初遇那李淮,为人诚恳憨厚,一心为民,只觉得是个可用之才!没想到到头来,竟被钱财蒙了心智,竟做出贪污受贿这等肮脏之事!”
“老臣有罪,竟为朝堂带来这等败类,还请圣上降罪!”
事情到了此番地步,已是明了了。可怜唐修,竟在狱中,成了冤魂一条。
炎月脸上寒霜密布,却是一声不吭,只冷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啜泣不已的木之言。
硕大的宫殿里,顿时无人敢再言语。
“如今那李淮人呢?”
“因大理寺深受蛊虫之害,目前暂押在当地县衙的牢狱里,老臣已派人严加看管。”
言下之意,便是防止有人想杀人灭口。
炎月点了点头,却是另开了个话题。
“江垣与那被杀夫人一案,可有进展?”
夏孤晨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圣上问的是他,急忙上前一步:“暂无明确证据。”
“那他便还是嫌疑人,理应捉拿归案!”
“可如今人被金将军带走,看这情形,金将军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护着他了。”
“既如此。”炎月眼珠子一转,倏地笑了:“尹明你便去找金将军吧,告诉他,不日内,需给朕一个真相。”
她似乎才看到人群后的禄正阳,忽地颇有兴致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禄正阳围观这一圈下来,深觉江远澄似乎是想借机让他明白朝堂的水有多深,
这里头人与人之间的纠葛,有多复杂,他若是不打起精神来应对,只怕来日进入朝堂没多时,便会被里头的人给剥皮吞肉,吃得一滴血不剩。
思及至此,他便冷汗涔涔,忍不防一抬头,却见圣上一脸娇艳无比地朝他勾着手指头。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双脚竟然无意识地打起颤来。
跟前江远澄见状,怒斥道:“圣上叫你,还不跪下!”
“噗通”一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给跪了。
炎月对这番反应甚是有趣,居然还能开玩笑:“看来,你很怕朕?”
“在下不怕……不对,在下怕……不是……”
禄正阳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好好说话了,说不怕吧,便是在说炎月没有威严,但说怕吧,又似乎对其不敬。
他脸红脖子粗地语无伦次了半天,最后只能一脸苦相地跪下磕头:“请圣上恕罪!”
“哈哈哈。”炎月却笑得颇为开怀:“起来吧,朕不怪你。不过没想到你在左丞相手底下待了这么久,竟然还会紧张。”
毕竟江远澄的严厉,可是远近闻名。
禄正阳闻言只能苦笑:“实不相瞒,在下如今在左丞相面前,话也依然说不利索。”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选择以书信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