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现在好像就是那只井底之蛙。”子言说道:“对什么事也提不上兴趣。”
他才17岁,却觉得自己已经有了57岁老人家,看尽世间的沧桑心态。
子言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害怕。
他求助般地看向尹漫:“尹漫姐,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
为什么呢?
尹漫其实也不太记得了。
小时候她总对外面的世界产生好奇,但她爹娘严禁她外出。后来长大了,第一次踏出山谷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如此之大,人如此之多。
后来救了炎月,她口中的世界是五彩斑斓,让人目不暇接,也让她心生向往。
她只犹豫了一晚上,便决定随她出谷。
“因为想跟随自己的心意去做。”
“不害怕吗?”
尹漫忽地笑了:“当然怕了,我第一次出谷时就被人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银子,还差点被人拐到青楼去,甚至还被当街调戏,气得我把对方揍了个半死,结果被抓进官府里,幸好当时炎月救我出来。”
初出山谷的尹漫,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石,天真单纯烂漫,不识人间险恶,甚至听不懂话里的阴险。
东碰西撞了之后,她才慢慢懂得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立足脚跟。
“你也想出谷吗?”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一眼能望得到下半辈子而已。”
尹漫其实很惊讶,比起子棋,她一直觉得子言是古板夫子派的人,甚至以后会成为族里的任何一个安居乐业的人。
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险恶。”
这是当初她要出谷之前,她娘对她说的。当时尹佩也没有阻止她的决定,而是客观地将外面的世界描述里一遍。
“在那里,你会遇到跟族人一样善良的人,也会遇到恶魔般的坏蛋。你会发现人是多变的,披着羊皮的狼的人,比比皆是。你的真心随时都可能被错付,日常
质疑自己。”
她顿了顿:“你有办法承受吗?”
“那你呢?”子言反问道:“你是怎么承受的呢?”
尹漫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严格说起来,她似乎从来未曾承受过这些压力。除了最开始的莽撞外,后来每一次炎月都会把她从坑边拉回来,提醒她注意,还会教训给她下圈套的那些人。
“不要妄想,伤害我妹!”
仔细想想,出谷后的日子因炎月,她确实少走了许多弯路。
子言见尹漫突然就不说话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人会是这样善变的吗?”
她因私自带兵出征被捕后,炎月曾私下让她安心,此招只是为了安朝堂那些老派臣子的心,断了他们的口舌,她会想办法找个缘由让她出狱。
“你信了吗?”
子言忽然问道,尹漫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她怔愣地看着子言:“我也不知道。”
她开始是信的,可是后来发生的那一切,让她又不信了。
如今细想来……她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了。
“我觉得。”子言正色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改变其本质的。”
他见识少,但看的书多。千百年名人总结的道理,总有那么几句是是对的。
“我们不能凭着主观印象去断定一人所为的目的,凡事要讲究实证,更何况,她曾真情实感地待你好。”
而那个时候,炎月并非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
重生前,她被怒气冲昏了头,对很多事情失去了判断。现在在仔细想想,似乎很多地方都存在不对劲。
尹荷告知爹娘自己被捕一事不对劲,唐瑜突然跑到牢里告知她尹氏一族即将被围剿一事不对劲,炎月向江垣自证清白,也存在猫腻。
果然,不能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行动,会丧失判断力。
她深吸口气,同时下定了决心:一定
会把前世今生,所有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她绝不要被人当成棋子,连着利用两世!
“行了,你伤势不轻,该回去休息了,我也该走了。”
在她做这些事之前,有个很重要的前提——她得先去找回江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