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垣拍着她的背,拿着火折子往望了一眼:“这里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去,下面有一个阶梯,也都是灰,看样子也很久没人进去了。你在这里等下,我进去看看。”
“别别别。”尹漫一把拉住他:“我跟你一起下去。”
江垣想了想:“也好,那我先下,在底下接应你。”
在闻到这个味道之后,尹漫想象过下面可能会出现什么可怕的景象,只是没想到下去了之后,底下居然又是——空空如也!
“被清理过了。”
这里可能有两个农家院子大小,四周都是石壁,角落里堆满了腌菜用的那种瓦罐,正前面有几张石床,上面有着大块大块的黑色斑记,旁边散落着几个棺木,棺盖都被掀开,有些甚至已经四分裂,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砸过一样。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连个骷髅头都没看到。
尹漫拿起地上破裂的木板,铲了下石床,厚厚的一层:“是血。”
“这么厚?”江垣皱眉,这石板床上血迹的厚度,至少得有五个人死在这里了。
“会不会,这方圆百里消失的邻居们,其实都被人杀了拖来这里?”尹漫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
“或者说,被人拖来这里杀了,顺便——放血。”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石床上血迹那么厚。
但……“都是些农户人家,杀了做什么呢?”
“炼蛊。”江垣看向她:“今天那两人说了,这寡妇是因为炼蛊被抓的。”
炼蛊吗……尹漫看向角落里的那些瓦罐。
所谓的蛊,其实就是将蜈蚣、蝎子等一些毒虫放在同个罐子里,根据各种不同蛊的功效,辅以不同的佐料和相应的咒术,再让它们互相吞噬,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则是蛊王。
毒性越强,毒虫种类就越多;有些简单的蛊,也就同类之间互相厮杀就可以了。
“
会是在那些瓦罐里吗?”江垣问道。
尹漫想了想,抬脚往前一踢,”哐哐哐”的声音在安静又封闭的空间里响了起来——瓦罐里是空的。
她又将剩下的几个一一踢到——都是空的。
尹漫松了口气,跟江垣要了个火折子,照着几个瓦罐,只见里头黑乎乎的,隐约可见几只虫子的尸体。
“这几个应该就是炼蛊的容器,只是这些是失败品,成品蛊虫都已经被搬走了。”
“能看得出来炼的是什么蛊吗?”
尹漫脸色一僵,浮起了几丝尴尬:“我……不知道……”
她的巫术技能实在有限,会知道魅蛊和换魂蛊,还是当初族里出了叛徒,才知道有这两种蛊虫的存在。
“这些棺木应该是用来放置尸体的,怎么碎成这样?”
“事发匆忙,所以着急转移吗?”尹漫蹲下身子,借着火折子,细细查看那些棺木,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
“江垣,你看这棺木四周的刮痕,像不像……人临死前在里头用指甲刮划出来的?”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个地方照理说很隐秘,而且对外传言都说人是被官兵带走的,那为什么他们要转移,还要带走……”
尹漫话还没说完,江垣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同时吹灭火折子。
地下室瞬间一片漆黑,尹漫凝神静听,这才发现头顶隐约传来些许的说话声。
“这里吗?”
“启禀大人,照线索来看,是这里没错。”
“大人!”一个声音高高扬起:“这里有个地下室。”
尹漫和江垣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面浮无奈。
是江远澄。
“咱们……”尹漫觉得头有点大:“出去吗?”
江垣冷脸:“不出。”
“不出,他们也会进……”
尹漫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喝立马从头顶传来:“谁在里头!”
她无奈地拍了下江垣
的肩膀,扬声道:“江院长。”
两人一冒头,七八把剑头全部指向他们。
尹漫讪笑地举起手:“江大人……”
年过半旬的老头气得简直是要吹胡子瞪眼睛!
“不要告诉老夫,你们俩刚好路过!”
“可真是巧了!”尹漫尴尬:“还真是……路过……”
“路过?我们前脚刚追查到这里跟神女庙巫蛊案有关,你们后脚就来了?能有这等巧事?”
扪心自问,尹漫前世没怕过谁,唯独眼前这个老人。
江远澄一生正直,但也墨守成规,认为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之分,应当明确。当初命名“漫月台”,他便很是不满,连着数日上折子请求更名。后来,又觉得她是携带巫术的妖女,没有为人臣该有的样,不拘小节到,让他发指,每每都不曾给她好脸色看。
但他若是个贪官也就罢,偏偏他事事以百姓民生为重,清正廉明,实打实地贯彻孟子的名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