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躺在chuáng上几乎快要断了气——她被宛白下死手的暗器伤到筋脉与心脏,自知神仙来了也无法起死回生。人之将死,反倒是想开了些,对待这里的熟悉的一切,忽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平和与淡然。
只是有些遗憾,儿子与她闹别扭,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待着。
她气息微弱地让侍女把房间门打开,一来是为了透透气,要死的人了,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被这笼子似的房间围着,总要与外面的世界相连。二来,若是风华来了,她也能第一时间看到。
望着门外,兰夫人勉qiáng撑着,眼角忽然流下一行泪。
梅风华带着常宣从远处缓缓走来,她笑得很开心——能在死前最后见儿子一面,还有懂事的未来儿媳,那便可以无憾离开,去地下找那未出世的外甥赔罪。
“母亲,该吃药了。”
梅风华跪在chuáng边,看见兰夫人鬓边生了一根白发。他忍住心中的复杂思绪,对她道:“不要多想,会好起来的。你还得去山寨送聘礼呢,除了你,谁能操持我们的婚事?”
兰夫人哽咽道:“恐怕我是撑不到那时候了。”
她竭尽全力地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示意梅风华给常宣戴上:“我们家道中落,唯有这个镯子……是当年保宁王赠予的信物,若你日后有了危难……他见着……”
话未说话,兰夫人胸口一阵绞痛,余留的气息已经不能支撑她再讲些别的话。
可还有些事情不得不说,喘息了一阵儿,回光返照似的抓着梅风华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竹霜……告诉风月,让她别做傻事。告诉竹霜……是我对不起她,来世一定给她赔罪。那把钥匙留好……提防常域。”
梅风华愣在原地,只觉得周身发凉。
身边一片低低泣泣,不少侍女都围着哭成一团。风月从门外跑了进来,面色苍白地盯着那已经断了气的兰夫人,忽然胸中涌出一股腥血,几乎晕倒在地上。
她扑过去摸了摸兰夫人的手,还微微热着,却没了气息跳动。
“我没用,害死自家这么多姐妹,到现在也没研究透那些秘籍古法,若是平日里好好跟着夫人学习钻研,说不定就有一线生机了呢!”
她把那本书放在地上,随后看了一眼兰夫人。
周围的侍女们惊叫起来,就连常宣和梅风华也骇然得不知所措——风月一头撞在chuáng榻边,不等众人将她扶起来便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