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翦回握住了魏氏的手,挽着入座,qiáng按下心头泛起的酸意,笑了笑:“哪里有人饿得着我?”
她这话实是不虚,虽然离了京城,可到底每月都有送新衣银钱去,加之岳迟对她又甚是照顾,日子除却辛苦些,尚算滋润。
魏氏略微颔了颔首,心底忽又涌上一抹责备,双眉一蹙,道:“当初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说及此,复想起了什么,沉了口气:“启珧这个孩子也是,就晓得跟你瞎胡闹!第二日夜里才将你留的信拿来,若他再晚些,娘便要去衙门报案了!”
闻言,薛翦眸中掠起一片讶然。
她记得自己确实嘱咐了魏启珧,待她行得远些再把信jiāo给爹爹,省得被爹爹追上了便功亏一篑了。
当时却也只是这么jiāo代了下,犹自赶路疾些,生怕他经不住爹爹问询,早早将自己给卖了。
没想到他还挺靠谱。
思讫,讶色渐渐化作浅笑蕴在眼底,轻声道:“娘教训得极是。”
母女二人在院中闲谈了许久,直至用过晚饭,薛翦才起身回自己的院子,方一洗浴完便倒头睡下了。
翌日,日晖洋洋洒洒铺照下来,透过明瓦浅浅映入屋室。
帷帐后的少女似是被噩梦惊醒,醒来时,神思犹飘忽不定。
小竹将帐帘打起后,又跪在脚榻旁将盆中帕子浸湿,拧gān后敷上了薛翦的额头,帮她揩去额间虚汗。
凉物覆上皮肤,不禁令她颤了一瞬,继而转眸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略捎几分困惑地开了口:“小竹?你怎么在这?”
小竹嘴角轻牵,手下动作未停,声线还带着两分稚气:“小姐,我辰时便到了,现下已近午时了呢。”
“午时了啊......”薛翦薄唇微翕,嗓音低地近乎融进了暖阳里,探不见踪迹。
七年来,她每日都是日出时分下榻,同师兄弟们一起习武。这么久了,早便成了她不可打破的习惯。
今日居然破了例。
“小姐,你是做噩梦了吧?我方才一直听见你在呓语,道着什么......什么祖宗,疼之类的话。”小竹又将帕子灌入盥洗盆中,准备替薛翦更衣。
薛翦听后,眉间蹙痕深了几许,径自起身走到衣橱前,努了努嘴:“我梦见爹爹了。他昨日便说罚我,许是惧意太深,倒真梦见我在祠堂罚跪,还没有蒲团,外头又下着厚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