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已近正午,虽说已经到了九月,可这会儿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给人一种犹在盛夏的错觉。
林眠站在墓园门口的公jiāo站等车,阳光灼灼照在皮肤上,有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墓园这种地方,总是莫名让人觉得yīn冷,并心有戚戚。
当年外婆虽说病了很久,可走的还是有点突然。
乔景行刚刚去燕华报到没几日,医生预计还能拖上一阵的外婆就在一个深夜骤然而逝。乔景行得到消息紧赶慢赶地赶回来,也只赶上了落葬。
林眠还记得那个露气浓重的清晨,她在火车站接到了乔景行。他一句话都没说,上来就紧紧抱住了她——她听见他哭了——在清晨的火车站,他弓着身子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个迷了路的孩子一般,放声痛哭。
那一瞬她的心刀剑绞过一般的疼痛,眼泪不由自主也流了下来。她知道他痛,可她无能为力,只有紧紧抱着他,告诉他也告诉自己,虽然外婆不在了,但是她还在,她一直都会在,未来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她都会永远陪在他身旁……
公jiāo停了一站又一站,车窗外的景色如往事一般在眼前飞速倒退着。
林眠收回了视线。
其实这几年她已经很少想起乔景行,想起这些事情了。过去了一年又一年,他们俩早已变成了两条平行线,再无jiāo汇。当初觉得迈不过去的坎都已迈了过去,觉得熬不过去的黑夜也都熬了过来,她早已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所有的一切在时间面前,都终将变成回忆,然后越来越淡。
可最近这两个月林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估计就是那趟北京之行给害的。反正就从那天在北京站认错了人开始,她竟好似无法自控了,总是会想起乔景行,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
那些开心或不开心的往事总是见缝插针地从记忆深处钻出来,就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不放过她——
虽然每一个梦里,他的面容都是朦胧的,如同隔了影影绰绰的岁月,不甚分明。
当年乔景行不告而别,让她的一时冲动变成了无可挽回,林眠一度恨极了他。她撕掉了他所有的照片,扔掉了所有跟他相关的物件,发誓要将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从自己的生活里完全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