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她在发廊坐了大半天,把头发好好捯饬了一下。扎了一个夏天的马尾,头发早已杂草一般又枯又长。如今天气转凉,把头发放下烫一个好看的发型,再染了颜色,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林眠之前很多年一直是留的黑色直发,不烫也不染。
大学的时候,她也曾随着同学去理发店烫了生平第一个卷发,然后兴致勃勃地拍了大头贴给乔景行寄过去。可他却说卷发太过成熟,还是黑色的直发更配她。
于是林眠第二天就又去理发店把一头卷发拉直了。
后来他们分手了,她就开始凭着心情随意折腾头发。剪短又留长,留长又剪短,染各种想染的颜色,卷各式大小的卷发。想来竟是好多年都没再留过黑色的直发了。
第二天接到夏依依的电话,请她帮忙去批发市场拿一下为校庆准备的班级文化衫。
本来这些事都是周峰在跑的,可这一天周峰有事走不开,夏依依想到林眠正好在休假就打给了她。
等到林眠公jiāo转地铁地把几十件文化衫从市郊的批发市场拖回家,已经是下午了。她冲了个澡,下楼随便吃了碗面,又去超市买了水果和鲜花——
林眠早已计划好,休假的最后一天要去墓园看看乔景行的外婆。
外婆的忌日就在九月里。林眠每年都去,给外婆带一束花再带一点水果。张晗曾经问她这样做是不是因为还放不下乔景行,林眠说不是。她做这些无关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心,为了这个老人在那一段充满了怯懦和畏缩的青涩感情中给予她的温暖和接纳。
犹记得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八月,燥热的病房里风扇呼啦啦地转着。外婆已经病得极重,身下的chuáng单被冷汗濡湿了一片。她极力地睁大眼,盯着病chuáng边的乔妈妈,嗓子里尽是呼啦啦的痰音。夹着监护器的手指虚虚地指向林眠和乔景行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乔妈妈望了林眠一眼,俯身去握外婆的手:“妈,你好好休息,别操心了。我知道的,我明白。”
自那日后,林眠明显感到乔妈妈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乔景行也说,他妈妈对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已不似之前那样反对,更多的,是顺其自然了。
林眠明白了那日在医院,外婆想说的是什么了。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乔爸爸乔妈妈都在,外婆还执意让乔景行把她喊去医院。
她是要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嘱托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