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是……」
「阿,杜宏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年轻人高兴地伸出手与雅可布相握,手臂打得笔直用力摇晃──「托比都告诉我了,他晚一些就会到,我的朋友都到了,请跟我来吧,杜宏先生──」
「抱歉,请问──」雅可布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他的站姿笔直得像是准备行礼,「我是布兰特.曼。」
会面的地点在迈尔家。从布兰特口中得知他们总共有三个人,目前暂居托比的住处,当中的一个人今天中午才抵达纽伦堡。雅可布侧面打听迈尔家的处境,得知当纽伦堡被轰炸得最剧烈时,托比的母亲离家前往乡下寻求亲戚庇护。「到去年的一月为止,托比仍旧断断续续地收到母亲的讯息,后来就没有了。」对谈的过程中,布兰特的目光几度飘移至遍布瓦砾的街道,对着那些倾颓得特别严重的房子发楞。一座屋顶垮下的大厦前堆着一落砖头,抱着头巾、带着扁布帽白发苍苍的长者正在拣选堪用的建材;他们跨过一个坑dòng进入转角,迎面一队妇女拖着与身等高的铲子,她们的年纪介于二十至四十岁,有着终日劳碌的健美体态及坚毅目光,腰杆挺得直直的。经过她们身旁时,一个女孩突然间转头朝他微笑,布兰特一时间手足无措。
托比的家所在的一小块街区已经半毁,少数的房子还称得上完整,大多数的建筑不是完全倾倒,就是只余一堆瓦砾。「小心脚下──这里,请跟我来……注意那面墙,它随时会垮掉……别踩过瓦砾堆,还未拆除的未爆弹埋在底下。」他们绕过四周大大小小的弹坑来到迈尔家门前,布兰特用了一番劲才推开被威力震得变形的门。
迈尔家的外观尚称完整,内部陈设却苍白简陋,摆饰寥寥无几,很有被洗劫一空的态势,在眼前这座充斥着qiáng盗、宵小、骗徒的城市,托比至今能保有房子的主权,大概有赖布朗少校的庇护。在美军的安排下,这间房子还收留了一个在废墟里工作的母亲与她的三个孩子,他们暂居主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