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继续睡。」
「不,我醒了。」弗朗克坐起身来。这个时候他不想读诗了。他把诗集留在桌上,从柜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一本他一直不是那么想看的书,作者是那个无趣的美国人,阖上书的时候,页数不平整,翻开现里头夹着一张书签,抽出来,是一张五个人的合照。弗朗克瞥了埃尔温一眼,确认他没注意自己,匆匆扫过照片,对着NAPOLA制服的埃尔温多看了几眼。他翻过照片,背面有一行字。
——Du bist wie eineBlume(你就像一朵鲜花)。弗朗克匆匆阖上书。他决定去写作业。
他们待在房里的时候,雪不间断地下着,弗朗克每隔十几分钟就要找埃尔温说话。埃尔温一直不懂他怎么能够这么有话说,一场雪、一只笔、甚至一条袜子他都有好长一串故事可以说(通常是他小时候gān的蠢事),有些时候他们可能就这样聊起来了,也有的时候他左耳进右耳出,听而不闻,有时候他会挪出几分注意力,敷衍过去。偶尔弗朗克会突然说:「埃尔温,你真好。埃尔温勒拼凑这句话前后的句子,弄不清楚这个结论是从哪来的。
中午,他们在餐厅吃过饭后,又分别回到同一个房间里。在那之前,弗朗克在阅读室听了一会儿广播,不到十分钟就jīng神不济。回到埃尔温的房间后,他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当埃尔温说:「你累了就去chuáng上睡。」他径自理解为自己可以睡在埃尔温的chuáng上,高兴地脱下鞋子跳上chuáng,卷起被子闷住头。其实埃尔温的意思是「你可以回房间,睡在自己的chuáng上」,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弗朗克已经满足地阖上眼。
弗朗克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埃尔温不在房里,本来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也不见踪影。房间突然空了下来,他无所事事了一会儿,随手转开柜子上的收音机。
……Just before 8 o’clock, hundreds of Japanesefighter planes attacked the American naval base……
他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按下开关,广播停止。一双蓝眼睛四处乱转,然后蹑手蹑脚打开`房门,确认没有人在外面,又关上门。
虽然没了广播,一连串的外文仍在他脑海徘徊不去,他想尽办法转移注意力,他打开柜子找书,一瞥眼间,注意到最下层的架子上摆着一样不寻常的东西。那是一柄短剑。
他小心翼翼地抽开短剑,剑棱上清晰刻着:内胜于外(Mehr sein als scheinen)。。他放回匕首,关上橱柜。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他看见桌上的钢笔,墨水瓶和几张纸──
那几张纸,弗朗克只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这一眼bī得他付出极大的努力,接下来的时间里英文广播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致力于克制自己对那几封信的好奇心。
他按耐着,翻开诗集试图寻找心仪的那一首。找到了以后,心思又开始在那几封信上打转。
最终他忍不住了,搁下书,换了位子开始读起桌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