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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最终,他说,我把一切留给你。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成为你希望成为的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许你认为我自以为是,但我的确知道。你必须离开柏林,这里已经不再适合你。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得不乘坐火车,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离开柏林。

接下来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名为奥利佛.加尼尔的青年的故事──奥利佛.加尼尔,这个名字有一道灵魂印记,属于他真正的主人,我曾经是它的持有者,往后你们将会明白其中的差别。故事发生在我得到他的名字之前,在他的灵魂还停泊在躯壳里的时候所经历的一切。

我在寒冷的十一月被送上那一列绵长、看不见尽头的列车,车厢里闷热异常,人的躯体在密闭的空间推挤,我们坐着就能感觉彼此身上的体温,热度混着体味、恶臭、浊重的呼吸,车厢外严酷的时节没有放过折磨我的任何一个机会,偶尔从缝隙钻出的冷风像一根针时不时戳刺我的背脊。奥利佛和我在同一个车站被推挤上车,共同经历了三天的旅程,我们在旅程的第二天认识彼此。我在车厢里,他被后来的人推挤到角落,我们面对面,他穿着一件法国陆军外套。

他说:我是奥利佛.加尼尔。

我说:你好,奥利佛,我是──我只来得及说这一句。火车剧烈颠簸,我被甩在墙上,奥利佛被甩在我身上,发出一阵闷哼。我们的运气很好,一连串的尖叫、哀嚎此起彼落,火车停止后,哀哀哭泣和呻吟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在彼此身上滚作一团,只受了些擦伤,当时我们以为自己运气很好,不但同时松了一口气,奥利佛甚至笑了出来。

在后来的旅程中,我们开始说话,我们谈彼此的事。他说他出生在里昂,父亲是上一场战争退役的上士,去过马恩河,在霞飞将军麾下作战。他的母亲生下他没多久,战争就开始了,五岁以前他对自己的父亲完全没有印象,只隐约记得几个片段,记忆里他坐在一个穿军服的男人腿上,把玩手边闪着银色光泽的袖扣。战争结束后,他的父亲回到中学教书,袖子上总沾着洗不净的粉笔灰,鼻子上顶着厚重银边眼镜,他无论如何难以将那个穿军服的男人和后来父亲连结在一起,就如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自己和后来的战争连在一起。战争开始后,他和大部分的同龄人一同被征召,在鹿特丹遭到空袭的时候被派往比利时,最终在里尔被俘。战争开始前三个月,他的父母为是否离开法国争论不休,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两人带着剩下两个孩子──他的一对弟妹──前往波尔多投靠亲戚,巴黎沦陷后他就再没接到他们的消息了。

我告诉他我的父亲来自奥尔良,我的母亲是柏林人,他们相识于柏林一场「阿依达」的歌剧表演,在演出「唐吉诃德」的那个晚上私奔。战争前一年他们在卢森堡生下我,辗转流离,最终在父亲的故乡定居。我的外祖父深爱他的独生女,却从未承认这段婚姻和那个「法兰西烂`货」,直到我的母亲过世前他们才和解。但他一直没有原谅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在我十四岁时追随母亲的脚步而去,我被迫离开奥尔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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