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的起句尤其突然。李白一鼓作气写出二行长达十一字的长句,率先将心中的至深烦忧与郁闷以及愤烈一腔倒出,干脆坚决,不做半点掩饰。李白为何如
此烦忧?我们知道像李白这样的天才诗人内心是极其复杂的。他具有多重面目,多重人生理想。他一会儿是诗人,一会儿是隐士,一会儿是刺客,一会儿是游侠,一会儿是策士,一会儿又是酒仙。如此多的形象,如此多的任务,李白要一一完成,岂不是“难于上青天”吗?因此,太白时时感到心焦难耐。
从本诗窥察,李白也将其烦忧说得明白,那就是“人生在世不称意”。其实谁的人生又是称意的呢?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烦忧,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无一能幸免。然而此点也勿须纠缠,须知太白这是在作诗,作诗就是一口气,在太白这里就是一口豪侠之气、慷慨之气、神仙之气。
龚自珍曾说:“儒、侠、仙实三,不可以合,合之以为气,又自白始也。”真是一语说破太白天才的秘密。太白正是以这股儒、侠、仙三气为一气,才写出这首杰作以及众多杰作的。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可谓儒气,接下二句可谓仙气,再接下二句可谓侠气。三气俱在,又合而为一,非李白不可有第二人。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写得十分高华英俊。虽是比兴写法,但极有创意,读来有金石声,特别宜于朗诵。用语明白,似无修饰,但给人有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之感。难怪这二句在中国早已家喻户晓,人人会诵。
末二句写太白执意要去走落魄潦倒之路,但读来铿锵有力,给人一种精神俊朗、豪迈端正的落魄形象,因此这种潦倒样子并不可悲可怜,反而令人神往。
太白连自暴自弃都写得如此美丽,可想太白是何等可喜可爱的人物。
此诗在艺术上有很大的难度。因全篇起落无迹,断续无端,起句很陡,中间与最后转折又大,烦扰与欣喜在其间并举流转,极不易把握,弄不好就会把诗绪搞到“剪不断,理还乱”的地步。但李白一口气上来,随心所欲,让急与缓收发自如,最后天然结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