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
约莫午时许,季荷伊才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昨天太过劳累,又碰上那样凶险的袭击,一晚睡得都不安稳,梦魇缠身,一起身才发现自己后心衣物已然被冷汗浸透了。
淑仪公主早就等在季荷伊所住厢房的前厅,她是今天一早才从步琅飞的口中知道季荷伊昨晚遇袭之事,风风火火便赶了来,见季荷伊精神萎靡地只着一件单衣从卧房中走出,连忙大呼小叫地迎了上去。
“绫儿,我没事。”季荷伊打起精神冲淑仪公主笑了笑,正想再轻描淡写地带过几句,淑仪公主便又自顾自地压低了声音开腔道:“我昨晚都听皇兄说了,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呢?听说昨天晚上整个魏府都快被翻过来了,就为了找那个刺客,好在没有惊动母后和淳儿……哎,今早宫里有个探子模样的人快马为皇兄送来一份加急密函,皇兄看完之后脸色大变,不晓得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真是叫人忧心!”
见淑仪公主忧心忡忡的模样,季荷伊的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昨晚遇袭之事就让她头疼万分,这会儿步琅飞竟然又收到了一份加急密函,莫非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么?
“那我们的南巡计划可有变动?”季荷伊问道,若是事态严重,步琅飞必定要赶回宫中主持大局。
“这倒是没有听说。”淑仪公主摇了摇头,“皇兄今早还是按照原计划和肖瀚、秦大学士一起出门了。”
听到这里,季荷伊一颗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荷伊,你的伤口还很疼么?”淑仪公主忽然变了语气,小心地拉过季荷伊受伤的胳膊左右看着。
“已经不太疼了,司徒姑娘的医术很是高明。”季荷伊说的是实话,那司徒明月不知用了什么药草敷在了她的伤口之上,方才起床的时候没有发觉,现在淑仪公主一问,她才觉得伤口竟然没有昨晚那样疼痛难耐了,反而有种清凉的感觉。
“哎,反正那些纷繁的政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女子能够操心置喙的。”淑仪公主像是想要挥去烦恼一般地甩了甩头,随即便换上了一副兴致勃勃的神色,“这洵阳城很是繁华大气,听说有趣的东西不少,若你的伤口不那么疼了,我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可好?”
“绫儿……”季荷伊甚是意外,她抬起头,淑仪公主一双明眸亮晶晶地瞧着她,显然是已经将烦心事抛之于脑后了。
她笑着叹了口气,这样的性格正是她最最羡慕,却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简单梳洗过后,季荷伊便同淑仪公主一同出了门,两人都作普通少女打扮,一身秀气典雅的长裙和简单的发髻,看起来甚是清爽怡人,走在洵阳城繁华街道之上,身后几米处还有几名暗卫悄悄随同保护,二人很快便被街边摊子上精致的小玩意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淑仪公主仿佛是对香囊情有独钟,在一个香囊小摊面前驻足许久,那香囊一个个格外精致,上面的绣花俨然是江南特有的针脚图样,淑仪公主爱不释手,看样子是挑花了眼。
尽管季荷伊也一同出来散心,但她依旧无法像淑仪公主那样单纯地将烦心事都暂时抛于脑后,她只是站在摊子旁边,随意把玩着手里的刺绣香囊,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低头想着心事。
“姑娘,可有兴趣让老朽为你看一看相?”一把苍老却浑厚的声线忽然在季荷伊的身边响起,季荷伊不由得一怔,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的长须老者笑眯眯地站在她的身边,枯瘦的手掌捋着自己雪白的胡须,手持一幅雪白杆旗,上面俨然有“仙人指路”四个大字,看起来多半是个到处游历四海为家的相士。
季荷伊礼貌地向着老者笑了笑,正要婉言谢绝,老者却再次开口,不紧不慢道:“老朽不仅能看出姑娘命格,为姑娘算出过去与未来运势,还能帮助姑娘实现夙愿,为你指点一二。”
“此话当真?”季荷伊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明明不信这些游走于江湖的相士半仙,却不知为何竟被他的后半句话吸引住了。
她敛起笑容,语气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如若我要寻一个人,老先生可为我指点迷津?”
“有何不可。”老者爽朗地笑了起来,“姑娘若是不信,老朽可先看姑娘掌相,道出姑娘生平一二,便可知真假。”
季荷伊稍作犹豫,终于伸出手去摊在老者面前,老者脸上笑容渐渐隐去,眉毛一扬,垂眸淡淡扫过季荷伊手心掌纹,眼底先是露出成竹在胸的神色,而后却闪过一抹讶异。
“老先生,如何?”季荷伊深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抬眼看着老者面上讳莫如深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你孩提时可曾失去过至亲的人?”老者终于抬眸看向她,目光深得如一口井。
季荷伊浑身一颤,脑海中竟有一刹那的空白,那边老者仿佛对她的异状浑然未觉,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并重新低下头看她掌心,却目光悠远恍若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姑娘掌线前端曲折反复,粗细不均多有分支,却将断未断,并未见真正断处,可见姑娘幼时生活万分坎坷,并不好过,却仍旧凭着一己之力强撑下来,这份坚韧可谓无人可比。”
“你这是什么半仙,净说胡话了吧。”一阵清脆笑声响起,正是淑仪公主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凑着热闹,淑仪公主神情轻松地奚落着那名老者,徒当玩笑而已,并没有发现季荷伊震动不已的表情和心绪。
“方才你所说的定然与事实不符,你说是不是,荷伊?”老者并不辩解,只微微笑着站在一旁,眼神却依旧落在季荷伊身上,淑仪公主只得回头,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季荷伊,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在淑仪公主心中,季荷伊自然是那位从小便养尊处优的东汶公主,锦衣玉食应有尽有,童年又怎么可能过得坎坷不如意,眼下二人敛去身份布衣出行,老者如此说来,倒还真有几分江湖骗子的感觉。
“嗯,是有些不符。”季荷伊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然是一片澄明,脸上有着淡淡微笑,但若是仔细去看,不难发现她眼中强自压抑的激动。
所谓不符,只是那句“凭借一己之力”而已。
倘若在她失去所有的那一瞬,没有那个少年用单薄的肩膀勉力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她就早已不是今日的她。
见季荷伊也附和着她,淑仪公主自然是又说了几句半仙不可信云云,老者倒也不同她计较,只是默然看着季荷伊,将她微妙变化的表情尽收眼底,仿佛一眼便能看穿季荷伊心中所想,但目光中却隐隐有着迷惘之色。
“荷伊,我们走吧,前面似乎还有许多摊子呢。”淑仪公主已经买好了香囊,自然便催促着季荷伊不要与一个半仙在这里浪费时间。
“绫儿……”季荷伊有些为难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那仙风道骨模样的老者,一时间竟然迈不动步子。
“姑娘可还需要老朽相助么?”老者沟壑遍布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季荷伊咬了咬牙,将淑仪
公主拉到了一旁,脸上颇有恳切之色:“绫儿,我实在担心皇上和那宫里发生之事,再加上昨晚遇袭,惊魂甫定,想和那位老人家谈上一谈,虽然并不见得句句属实,徒也求个安心而已。”
“那么……无论好话歹话,只当耳旁风,听听就罢,不必太当真的。”淑仪公主沉吟了一下,见季荷伊表情恳切,只得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
“我晓得的。”季荷伊亦反握住淑仪公主的手,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绫儿,你先上前面逛逛吧,我马上就来。”
“那好,我就在前面不远处,尽管有暗卫跟着,你臂伤未愈,还是要小心为好。”淑仪公主又叮嘱了一句,便转身向前一个装饰得古朴淡雅的胭脂水粉小店走去。
季荷伊深深吸一口气,重新将视线转到老者的身上,那老者依旧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从未有较大的改变,浑身竟恍若有一丝丝仙气溢出,只觉得时光匆匆从他身边须臾流走,沧海桑田风云变幻,而他百年依然如故。
“姑娘,究竟是为何事所困惑?”见季荷伊默然不语,老者不紧不慢地开口,“萍水相逢,自是有缘,姑娘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我……只身来到此地,只为寻一个人。”季荷伊哑然开口,只觉得喉咙干涩,手心出汗,但眼神却是渐渐坚定起来,“虽然友人早已纷纷告知那人已然不在人世……但我断然是不信的。”
“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老者又是捋一捋长须,沧桑的笑声在季荷伊耳畔漾开,“姑娘性格坚韧,骨骼清奇,却也只是这万仗红尘中人。”
“请先生指教!”季荷伊心中一动,竟然是微微屈膝,向老者行了个礼。
“姑娘毋需如此。”老者抬手虚扶,话语中竟有微微叹息之意,“方才老朽看你掌纹,中间五条纹路竟是清晰无比,汇聚一处,绝非凡人所有,仿佛天地五行尽在掌握。”
季荷伊听得呼吸一窒:“老先生,这是何意?”
“若这掌纹生在男子手上,必然登天而上,贵为九五之尊。”老者语气轻描淡写,浑然不惧他方才所说可能落人口舌,“若这掌纹生于女子之手,便是一副乱帝之相,可魅惑天下……将来不是至尊红颜,便是绝世妖姬,即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怕是都要陷入这江山美人的舍取当中……”
季荷伊听得心惊肉跳,她断然喝止住老者的叙述,眼中有不安微芒一闪而过:“老先生何出此言,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只是想要寻一个人而已……”
“所以老朽说过了,一切尽在姑娘掌握。”老者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眸光蓦然悠远,“若天下已非难事,那更何况在这天下当中,寻一个人呢?”
季荷伊微微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心中迷惘,对这老者所言,真是不知道该不该放在心上,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面前这个看似仙风道骨的老者也极有可能是淑仪公主口中的江湖骗子,但听了他一席话之后却不免心中震动,余波不断。
“好了,看来是老朽多言了。”老者见季荷伊满面凝重之色,也不多加开解,只是挥了挥袖袍,像个寻常老人家那般慈祥地呵呵笑起来。
“谢谢老先生指点了。”季荷伊虽然心中迷惑半信半疑,却也依旧施了一礼,转身想要朝着淑仪公主方向走去,那老者却再次叫住了她。
“老朽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姑娘。”老者声音清晰,字字掷地有声,季荷伊顿下身形,却一时间竟然不敢回头去看。
“姑娘掌中,生命线已然有反向萎缩之相,仿佛姑娘不是生来就是这世上之人。”老者语气轻淡,仿佛在问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常识问题,“敢问姑娘是从何处来?”
季荷伊懵然怔住,指尖冰凉,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她依旧背对老者,强自镇定地开口道:“老先生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在小城中长大的百姓而已。”
身后再没有回音,唯有摩肩接踵的人潮从季荷伊身边鱼贯而过。
季荷伊不敢回头,抬头见淑仪公主正在前方对自己招手,连忙定了定神,快步走了过去。
淑仪公主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指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让季荷伊选择比较,季荷伊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终究抵不过心中的不安,回过了头去。
只见人潮来往,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方才还站立于那里的老者,已然不知所踪。
季荷伊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努力去人海中辨认那仙风道骨的身影,却依旧捉不到蛛丝马迹。
咚咚作响的心跳渐渐平缓,她方才的所见所闻,恍若只是南柯一梦。
就在季荷伊呆怔之时,右前方的绸缎店铺里忽然传来一阵争执之声,其中一人的声音还相当耳熟,许多路人被那争执吸引去了注意力,纷纷驻足停下,包括离店铺不远的淑仪公主和季荷伊。
“啊,那不是魏府的那位大夫人么。”淑仪公主惊讶地掩口道。
季荷伊也循声看去,只见那个一身珠光宝气皮裘披肩的少妇,正是那风情万种妖媚入骨的楚湘音,此刻她贵妇风度全无,脸上一贯的娇媚笑容也消失无踪,她一手叉腰,紧皱眉头,另一只手随着她说话的起伏而向与她争执的那人指指点点,全然没有一点豪门贵妇的感觉,倒像是个斤斤计较的市井之民一般,让人为之侧目。
而与楚湘音争执的那个人,竟然是一名年逾花甲身形佝偻的老妇人,看那老妇人的穿着打扮,身边还有两名丫鬟陪同侍候,身份也自然不低。
“我花的是老爷赏的银子,关你这个老婆子什么事了?”楚湘音声音尖利,她身后的小丫鬟手中抱着三四匹上好的绸缎,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哼,当年松儿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别看我老太婆年纪大了,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既然你不怕与我撕破脸,就等着松儿给你一纸休书罢!”那老妇人脸色灰白,显然是被楚湘音气得不轻。
“呵呵,当年老爷要娶我的时候,您也不是没有反对过。”楚湘音轻蔑地笑了起来,“结果老爷不还是一样将我风风光光地娶过了门。”
“你……你这个小娼妇,还好松儿身边有个思娴,思娴那孩子出身书香门第,就是比你懂事得多!”老妇人声音颤抖,她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忙慌慌张张地一左一右地上前搀扶。
“尤思娴算什么,她只是老爷听您的话娶进门的小妾罢了,别忘了,这魏府的大夫人是我楚湘音,榕儿可是我为老爷生的儿子!”楚湘音挺直了腰杆,杏眼圆睁,掷地有声地说道。
“你……榕儿……”听到这里,那老妇人竟然是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模样,两名丫鬟手忙脚乱地掐着老妇人的人中,其中一名胆子较大的丫鬟上前一步福下身子道:“大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求您别再气她了。”
“哼,若是她不来找茬,我才不愿意理她,哪有那闲功夫气她。”楚湘音睨了老妇人一眼,手
一抬将一枚银锭子掷上柜台,转身对身后自己的丫鬟道:“回府。”
“是,大夫人。”丫鬟吃力地抱着满怀的丝缎,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楚湘音斥开围观人群,那些人自然认得她是魏府大夫人,纷纷不敢造次地乖乖让开道来,楚湘音扬长而去,那二名丫鬟也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妇人上了轿子,看来也是要打道回府的模样。
“那个老妇人一定是魏大人的母亲了。”淑仪公主悄悄凑到了季荷伊的耳畔小声说道。
季荷伊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对那个楚湘音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于是便暗暗叮嘱自己,在今晚晚膳时分,一定记得要把那件香得过了头的狐裘袄子还给这位趾高气昂的大夫人。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季荷伊和淑仪公主两人不知不觉地也逛到了这条街的尽头,正值午时,两人便在洵阳颇负盛名的满月楼用了午膳。
满月楼的菜肴果然精致丰盛,比起昨晚的魏府大宴,竟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满月楼环境雅致,极目远眺便能看到松江如绸缎一般流淌而去,而天穹辽阔,云卷云舒,让人心情万分怡然。
淑仪公主自然是欢喜不已,就连季荷伊也一时间将满心烦懑抛诸脑后,尽情享用着满月楼的各种点心菜肴。
因为淑仪公主早已肚子饿了,吃得又快又急,不一会儿便停了筷子,苦着脸捂着肚子四处张望着,却无意中发现一个熟悉面孔闯进了她的视线当中。
“喂,你瞧,这洵阳城说大也大,说小倒也真是小啊。”淑仪公主拉了拉季荷伊的衣袖,示意她往右后方看,“咱们今天可又是碰到一个熟人了。”
季荷伊停下筷子回过头去,离她们不远处,赫然有一个面貌温婉的女子一人坐在桌边,心事重重地眺望栏外。
可不正是魏府的二夫人尤思娴。
尤思娴并没有点菜,只是一人坐于桌边,空着对面席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店小二数次路过都对她侧目而视,似乎是对她这种占了位置又不点菜的行为有些不满,但看她锦衣华服,气质出众,想必亦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叨扰。
尤思娴抬头看了看正中日头,终于摇头叹了口气,唇角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看似自嘲的笑,起身离开了满月楼。
“你说,她会不会是在等情郎。”待尤思娴走得远了,淑仪公主咯咯地掩嘴笑了起来。
“绫儿,你又瞎说话了。”季荷伊嗔她一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摇了摇头道,“不过这魏府上下,还真是有股说不出的奇怪气息。”
“我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我方才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淑仪公主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的模样。
二人又闲谈了一会,便结账离开了满月楼。
离开满月楼之后,她们又逛了好些地方,还欣赏了洵阳著名的皮影戏,这一天着实是玩得开心,重新回到魏府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橙橘色余晖温暖地涂满大地,季荷伊与淑仪公主甫一踏进魏府大门,却立刻发现了这里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微臣参见莲妃娘娘,参见淑仪公主。”首先迎上来的竟是魏如松,他看向季荷伊的眼神里有着浓重的不安,“莲妃娘娘……伤势如何了?微臣着实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娘娘玉体周全……”
“魏大人,刺客可已经捉拿到了?”季荷伊打断他的话,问起她较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回想起昨晚步琅飞震怒的模样,若是此时还没能抓到刺客,这魏如松不要说官位难保,连命大概也会去了半条。
“回娘娘,刺客今天下午已经捉拿在案了,微臣手下的几名侍卫正在对那刺客逼供,待有结果了,一定给皇上和娘娘一个交代。”魏如松揖了又揖,表情颇为诚恳,兴许是因为刺客已经抓获,便也少了昨晚的那分慌张。
“哦?刺客已经捉到了,在哪里捉到的?他为什么要行刺莲妃娘娘?可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淑仪公主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迭声问道。
“回公主,刺客……呃,刺客是在内人楚湘音房后的杂物间内发现的。”魏如松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季荷伊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她默契地与淑仪公主交换了一下眼神,发现淑仪公主神色亦是如此。
“难道说……尊夫人对本宫有所不满?”季荷伊试探地开口,仔细观察着魏如松的神色。
若幕后主使真是楚湘音,那么她特地要让季荷伊穿上她的狐裘袄,便是有目的的了,毕竟刺客不识季荷伊的相貌,若是穿上了橘色狐裘袄,到时候楚湘音只要告诉刺客去刺杀一名身着橙橘色狐裘袄的女子便可。
但是,若真是如此也说不通,那名刺客的半途收手,一直让季荷伊格外在意。
“求娘娘明鉴,求娘娘明鉴呀,内人对娘娘风姿仰慕已久,百般示好,绝不可能对娘娘有什么不满啊。”听季荷伊这样一问,魏如松自然是紧张起来,“那杂物间是内人平时丢弃旧物之地,若是没有什么特别之事,是万万不会有人去的,微臣想来是那刺客见杂物间附近来往人少,微臣人马又在事发过后严加把守府上各个出口,才藏身于那不起眼的杂物间中,想要找机会脱身罢了。”
“本宫只是猜想罢了,魏大人不必如此紧张。”季荷伊笑了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