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暮薇洗了澡换了衣服走出浴室,头发都还没擦干,就听见整天对她居心不良的林子疏仍在走廊。
她无力地揉揉鼻梁,对于林子疏,她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与旁人的距离她都控制得很好,就连七暮褚她都严格地控制着两个人之间的亲近距离。
七暮褚是她二哥,她告诉自己,他疼她宠她,将她捧到了手心里,该有的纵容她也会给——比如,偶尔的拥抱——可是她对七暮褚从未生其他有关风月的心思,所以拥抱的距离她一直都有分寸。
然而……林子疏在她所见过的那些人里,无疑是一个绝对例外的存在。
这个例外,有林子疏的原因在,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她自认她这221年来的处事规则极为简单——事出有因,相信因果。她一直认定,别人对她好是有缘由的,譬如七暮家是因她身系七暮家的荣辱,千夜对她好是因为契约这层关系,至于烬路烬玉或者现在身边的埃琳伊索,那是因为她也曾对他们温柔相待。
她在还没有学会索取的时候就习惯了付出,老顽童似的的苍爷爷尝尝告诉他,有一句话即使老掉了牙却也极富真理,那就是付出总会有回报。
所以,她懂得付出——但这不包括感情,感情这东西是她这221年里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对于未知事物她有着本能抵触。
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也正是这个道理。她不喜欢由此牵扯出的那些不该出现的旁的情绪。
或者用一句话更能概括她自己,有人说,事事都要算得通透的人,其实太过冷漠——也许她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不管是七暮褚也好,千夜烬路烬玉也罢,她总是在想尽办法地去偿还,她从未想过与旁人生出什么羁绊来,
但明显——林子疏的出现打破了她固守的原则。
她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呢?
难以描述。
这个人用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闯进在她的生命里,继而用近乎无赖的手段留在她身边,总是让她各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他常常在她面前说各种暧昧动听的情话,在她心底激起一层又一层柔软的涟漪。
可是她拒绝不了不是么?她没有办法对那人的所作所为生出抵触,迄今为止一直都是依靠理智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可每当那人宛若星辰的眸子湿漉漉地看着自己时,她的心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柔软下来,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了。
她不明白,可每次都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对他好,对他温柔,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会是她做出来的事。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羁绊?
她也不是不谙风月的小女孩儿了,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怎样的纠缠之中,可这种纠缠对她来说,或者对七暮薇来说,终归是一个危险的讯息。
她不能由着自己陷入执迷。
“啊!”
门外是林子疏拔高了声音的惊呼,而后是响亮的落地声,像是他从高处直接摔了下来。
七暮薇急忙跑去开门,果不其然,扫视一圈之后才发现人躺在她脚边。
“你没事吧?”七暮薇蹲下身。
林子疏一动不动,几乎同时,七暮薇敏感地捕捉到了血液的味道,她仔细一看,果然,林子疏额头下的地板已经变成了殷红色。
七暮薇一惊,也顾不得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忙将林子疏从地上拖起来,扶着人就要往自己房间带。
“七七……这样不太好吧……”林子疏虚弱地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样擅自进入你的房间……会不会不太好?”
七
暮薇挑眉,还有心情担心这个?确定不是你欲拒还迎的把戏?
“是有些不好,我差点忘了。”
七暮薇说完就把林子疏靠在门框上放开,转身走进房间准备关门。
然而……七暮薇还是高估了林子疏的无赖。
林子疏不知哪来的劲儿,猛地推开门双手紧紧箍在七暮薇腰上,嘴里直嚷嚷:“我受伤了!我受伤了!没什么不好的!”
最终,林子疏还是如愿进了七暮薇的房,并且在争得七暮薇同意之前,自觉爬上七暮薇的床。
看见林子疏额头血流如注,她认命似的帮把这人的伤口愈合,又从浴室接了水,湿了毛巾替他把脸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