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颤颤巍巍的将头伏在地上,说了声是,他们退下后,有人大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那人端端坐在书案前,面容清朗,盘龙纹饰的常服;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三分疏离五分客气。眼底有着他们看不懂的深意,他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敢抬头去看。
赵彦深扭头看着窗边摆着的两支石榴花,花瓣鲜红,也极其旺盛。
唐红光推了门进来,躬着身子,手上呈着一封薄薄的信纸,用火蜡细细的封好。
“陛下,长风坡急报。”
他点了点头,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伸手去取了那封信打开。
长风坡急报,威武大将军带兵攻退敌军十里,是捷报。
他皱了皱眉头不做声,手里的军务机密被他随手就丢在了桌上。
“十里做得什么用处,让他给我借机夺了一座城回来!”
天空突然就阴沉了下来,照进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让他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唐红光没有应声,只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徐将军的夫人两月前进贡的牡丹枯了。”
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瓶异常扎眼,他睁开了眼皮子,嗤了一声:“蝼蚁罢了,如此
上心作甚。”
唐红光这才应了声是,退了下去。屋子外头的花圃里,石榴花开的红火,墙角的玉兰却是早早地就枯了。
白府里,书房外头种着的那株豆绿也有了衰败的迹象,白鸦手里握着一本古书,却是没有心情看下去。
“南边瘟疫,西边战乱。”
福伯替他斟了一杯清茶,他咳了两声没有回答,福伯看着屋外那株牡丹若有深思:“小少爷在西边,少夫人在南边;正好就撞上了这般祸事,那宫里那位……”
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压抑的咳嗽声有些沉闷。
咳嗽声渐渐歇了下去,他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牡丹败了。”
福伯躬着身子退下,他闭上了眼睛假寐,屋外突然就响起了一声惊雷,像是要吓醒哪位梦里的人一样。
北盛最西边的长风坡本是无人的戈壁滩,现在却成为了修罗场;无数将士在这里杀人,抑或被杀。
长风坡的夜晚有些寒凉,本是月朗星稀的天气,大风却一直刮着不肯停歇;
他看着那封八百里加急而来的命令,夺下方永国一座边境城池!帐篷外的狂风正在咆哮,几位副将现在帐内一脸复杂。
夺城池?这位在京城养尊处优的九五至尊真是敢讲;长风坡地处戈壁,易攻难守,将军带着他们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堪堪让方永国的军队后退十里回到他们的国界去。
虽是捷报,但是却也是他们花费了惨重的代价换来的,现在这一纸轻飘飘的命令居然就要他们夺下对方一座城池。
气氛有些凝滞,一位留着八字胡的副将哼了一声:“按我说,就是要乘胜追击,趁着我们的士兵士气高涨之际长驱直下!”
“你说的倒是轻巧,每次出兵就你躲在最后头,你忘了将军上次是如何将你从敌军的包围里解救出来的吗?”
另外一个长相比较粗犷的副将嗤了一声,挖苦道,弄得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副将一噎,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好愤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