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珩王府来了马车,说是王妃邀约,请许朝暮去听戏。
许朝暮看了眼东厢房,吩咐余入梦好生服侍着,便跟着珩王府的丫鬟走了。
黎湛倚着床头,心不在焉地盯着床顶帐幔,心里颇不平静。
“王爷,您好些了么?”余入梦请了安,侧身坐在脚踏上,尽职尽责地守着。
“她走了?”黎湛眼皮子都没抬,自嘲地笑了笑。
余入梦抿了抿嘴,轻吁口气,回道:“珩王妃请公主听戏,公主赴约去了。”
黎湛眯了眯眼,看样子,她是选定黎珩了。
“公主……她说等王爷大好了,她就要回许府了。”
黎湛虚握着的手猛然一紧,手背上的青筋乍然突起。
“王爷,您真的要放公主走?”余入梦忧心忡忡地望着黎湛,“她这一走,恐怕就不会回来了。”
黎湛没出声,往下缩了缩,闭着眼睛,不胜疲惫:“出去吧。”
余入梦叹了口气,走到外间榻边坐下守着。
——
珩王妃包了戏园子,请了好几家命妇贵女,许朝暮一过去,众人纷纷请安。
“朝暮,怎么愁眉不展的?可是又被皇叔打了?”云锦书携着她手,温柔地取笑,“你呀,又不老实
了吧?”
许朝暮叹口气,心里沉甸甸的。
“皇叔打我,不是常有的事么?大嫂早该习以为常了。”
云锦书与她同坐,一边听戏,一边小声与她说笑。
户部侍郎夫人笑道:“护国公主与珩王夫妇最是要好,仔细瞧来,王妃与公主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可不就是一对姊妹么?”
“大哥大嫂最疼我,我就喜欢缠着他们两口子。”许朝暮强打精神笑了笑,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盯着戏台子。
只是心里,却远不如表面上平静。
今日与黎湛那一番话,就像往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上丢了块石头,打破短暂的平静,激起一池涟漪。
“好了,不就是被皇叔打了么?又不是头一次,也该习惯了。”云锦书笑着拈起一块茯苓糕,递到许朝暮唇边,“尝尝,我特意跟第一楼的厨子学的。”
许朝暮张开嘴,由着云锦书将糕点塞进她嘴里,懒洋洋地嚼了几下,含糊应道:“太甜了,有点腻。”
“你不是最爱吃甜的么?”云锦书点了点她的脑门子,含笑道,“你常说吃甜的能让人心情好,多吃点吧。”
“我是挺爱吃的,可是皇后娘娘年岁大了,吃不得太甜
的东西。大嫂,你回头做一碟清淡点的,少放一半糖,我明儿个进宫请安,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云锦书眉眼间闪过一抹兴奋,脸色却有些为难:“我这才刚学,哪里够资格敬献中宫?”
“皇后娘娘夜梦惊悸,睡不安枕,茯苓宁心安神,正合她用。你只管做,她要是喜欢,我就说是你做的;她要是不喜欢,我就说是我学着做的。有赏你领,有罚我担也就是了。”
一番话说出来,几个年岁长些的命妇脸色都有了不甚明显的变化。
一折戏听完,许朝暮伸了个懒腰,捏捏山根,略显疲态。
“我得走了,本就是偷溜出来的,耽搁时间长了,怕是又要被皇叔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