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安涎方才归来。
颜安见他神色倦怠,似有诸多为难之事梗在心底。一时想问,却也不知该寻个何种借口。
于是,她把特意放在炉火上温热的晚膳拿到他的面前。
“我怕你回来会饿肚子,所以一直把菜放在炉子上温着。来,趁热吃,吃过之后,陪我去一趟藏书楼如何?”
安涎看了眼木桌前热气冒出来的饭食,雾气萦绕的眸子似乎又增添了几分水气。
他说:“颜儿,为何你不问问我,掌门人唤我过去是为了何事?”
“那你想告诉我吗?”
颜安认真地看着安涎,见他把眼色避开,便是已然知晓了答案。
她想问是一回事,而他不想提及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既不愿意做那强迫他人的恶人,也有些担忧她自己眼下的能力承担不下那份知道的真相。一如她今早所炼制的丹药,能力有限自是成品和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她若是恢复了灵力,她的丹药便是大宗师级别的。而非像现在,她的丹药品阶只有小乘级别。
安涎没有回
答颜安,却已让颜安知道了答案。
“快吃吧,我去整理药房。一会记得吃完以后,把碗筷装入食盒,明早给膳堂送回去。”
“好。”
安涎看着转身离开的娇小而坚挺的背影,心绪复杂。筷子在碗中扒拉几下,终是再也没了胃口。他始终记得那一幕——
桃林中那身月白长袍的男子——仙风道骨的掌门人。他闲庭信步漫漫而来,说道:“你便是那凤栖国七皇女的随侍,安涎?”见人点头,朝他作揖行礼。
他悠悠然然,右手虚抬。
“那你可知,你家主子究竟是为何被废掉的修为?”
“奴家不知。”
“是不知,还是另有所瞒?”
他转身背对之时,一股无形的威压将安涎震得五脏六腑皆是一颤。“噗……”喉口上涌的腥甜隐忍不住而挂得嘴角鲜红惹眼。
“那一只白狼,最近在做些什么?”
他清雅地问出口,却是再一次震得安涎眉眼皱成了一团。
“奴家不知。”
“很好!”
话落,他眼眸微抬,看着桃花花瓣徐徐缓缓而下。
他玉手轻抬,安涎双膝跪地。“嘭!”一声震得地面尘灰轻扬。
……
安涎放下筷子,右手轻轻抚上膝盖之处。他心中庆幸自己今日穿得是黑色长衫,黑色是能掩盖某些真实之色。
只是,他刚抬头,却是见到颜安手中拿着一瓶伤药。她诚恳地对他说道:“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