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小弟,叫正初。”李嫣介绍道。同时压着正初的脑袋,说:“叫人啊,这位是陈家哥哥。”
“哼!”正初撅起嘴来,十分不待见。
凭什么叫他哥哥,一个小毛孩罢了。
陈三郎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宽容地笑笑。这孩子别的他没记住,就记得一双晶亮的蓝眸。
“出来之时我才见过李家公子。”他说。
李茗源与李嫣有几分相似,他一眼便认出来了。
“对了,你们陈府不是聚集各地才子,正举行诗会么?”李嫣说,“怎么陈公子在外面闲逛?不去拿个诗状元?”
“李妹妹忘了么,我不擅作诗。做不好的。”陈三郎喝了一口浓茶,通体舒畅,“还不如偷得清闲,出来走走。”
岁寒说:“我家公子早上等不到姑娘去府上,失望极了……”
“岁寒!”陈三郎打断他,“若是再胡言,你便不用跟着了。”
“不会作诗,我只当是陈公子的说辞呢。”李嫣说。
“不过今日的诗状元,恐怕要在逸王殿下与李公子之中决出来了。”陈三郎说,“我方才出来时,看了看,就他二人做得最好。”
李茗源作诗这本事,李嫣还是清楚些的。
可段泓……
他居然会作诗么?
平日里见他书案上都是些传奇话本,市井小说,看书还心不在焉的,也不知是不是在看,原来他会作诗。
“作诗的前三甲,便可以成为我父亲的门生,李妹妹别担心,茗源兄满腹经纶,父亲不会因为你的缘故,将他拒之门外的。”陈三郎说。
“那是自然,陈先生岂是那等不分是非对错的小人,先生惜才之名传遍天下,若我哥哥真是个人才,他断然不可能拒绝。”李嫣说。
此时有小二过来,递上一个曲目,“我们采云坊的冯姑娘要登台了,客官可有想听的小曲?”
刚才给了小二许多银子,自然殷勤周到。
“陈公子点吧。”李嫣说。
“我向来对坊间的曲子不熟悉,还是李妹妹点吧。”陈三郎推辞。
岁寒在旁边说:“这冯姑娘可是个奇人,人美歌甜,就是身世不好,生母死后,被继父欺负,后卖到沦落勾栏之地,听她唱曲儿,可是祁乡一绝,据说冯姑娘第一次唱曲的时候,蝴蝶鸟儿都飞来停在这采云坊里,玄着呢。不过她出名之后,每日只唱一场,每次只唱三首,难得得很,今日碰上了,运气真好。”
“这位小哥是个行家!”店小二赞道。
“叫冯姑娘唱她想唱的吧。”李嫣看曲目,懒得选了,若是唱得好,唱什么都好。
说罢,递给小二一片金叶子,“你替我送去给冯姑娘,就说陈家公子送的。”
小二退下去。
“我借了陈公子的名,公子不要生气啊。”李嫣说,“我身份多有不便。”
李嫣降伏白虎之事,陈三郎早已从爷爷口中知晓,此刻她身着男装,也是为了避些风头。
正初摸了几颗香豆在手上,转向戏台的方向,“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美人……”
“切,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岁寒嗤声道。
本还想再逗逗这孩子,可惜被他一眼瞪住,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岁寒着急地要哭,可没人看他,此时掌声雷动,一个纤收高挑的女子走到戏台中央。
冯姑娘出来了。
她半抱琵琶,身穿紫红色纱衣,脸上妆容清淡,额上贴花钿,长发如瀑直下,随着身动,长发飘飘。
“当真是个美人!”李嫣叹道。
“不过是红尘中的胭脂俗粉,如何当得起美字。”正初鄙视道。
一群大老爷们还流着口水,听到这话,都纷纷转过头来,想看看这大放厥词之人是谁。
看清这话出自一个四岁孩儿之口,众人哄笑起来。
“小儿,你懂什么叫美人?你只认得你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