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芳焦急地问:“谢谢你,花了多少钱,我们可以照付给你,连同这些天的生活费。”
“不,您太小看我了。”阿候笑道:“我的身家虽然不大,但还不在乎这点银子。为了这点钱我也不会冒险下山。山里不少地方出现了暴动武装。我进城若被他们发现,有杀身之祸。我来就是要说明一件事!”
王庭芳急问:“什么事,你说!”
“第一,是告诉您这人在我手中。我既收留政府的人,就不会参加暴乱,请对我放心。”
王庭芳对这彝人的用心有点同情。诚恳地说:“我相信你。”
阿候说:“第二,他现在不能动,我无法把他送回。求您也给我个凭证,叫他相信我确实见到了你,你也同意他在我那里养伤。我已求呼延先生给弄了药,回去给他治伤。”
王庭芳说:“这不成问题,如果需要,我们可以给他再带点西药去。”
阿候说:“带着洋药,碰上暴动的人我无法解释。呼延先生的药彝区通行,他们见了也不会怀疑。”
王庭芳见他头脑冷静,有条有理,极为动情地说:“阿候支头,我代表政府,代表我们全团谢谢你。我愿意交你
这个朋友,并且欢迎你下山来共商**,一块建立咱们新中国,新凉山。”
阿候苦笑一下说:“那就不必了,我发过誓不问政事。你只要明白,我不是你们的亲信,也不与你们为敌,这就够了。”
王庭芳说:“我尊重你的立场。来日方长,现在请和呼延先生一块到我那边坐坐,一起吃顿晚饭,痛快谈谈。”
阿候说:“外边情形很紧张,今天不走只怕明天就进不了山了。我是昨天天黑进城的,躲进呼延先生家时谁也没见,除去你们也不想再见任何人。您留个信物给我,咱们后会有期吧。”
王庭芳觉得这个人虽然心灵中有死角没打开,但可以信得过。他在身上摸摸,没带多余东西,只在随身带着古旺元的那支手枪,他斟酌片刻,解了下来说:“我高兴得到你这个朋友,这支枪送你留作纪念吧,我那个同志认识它。看到它就相信你跟我见过面。”
阿候感到意外,重复地问:“你说把枪送给我,你这么相信我?”
王庭芳说:“我这辈子还没看错过人。我相信这支枪在你手中,枪口永远对着仇敌,不会对着朋友。”
阿候深鞠一躬,双手把枪接过。从身后取下自己的佩刀说:“我也把保护性命的东西送给你。如果我阿候枪口转向朋友,叫我死在这把刀下。”
王庭芳也郑重地双手接过。问阿候:“要不要我再写儿个字带给他?”
阿候摇头说:“我所以只要信物,不提带信,就是汉字写的东西我带着不安全。”
这时陶亚男红涨着脸,突然从她的手提包中抽出来一张纸,拿给王庭芳说:“这上边没有字,带去总可以吧。”阿候凑过来一看,见是一张铅笔画的画儿,画着光着膀子,摇着扇子,坐在大街边上乘凉的人。
阿候说:“这倒可以带,被人看见也泄露不了什么,可它有什么意思呢?”
陶亚男一笑说:“没什么意思,可他看了会安心。他认识这幅画。”
阿候说:“好,我一定带到。”
王庭芳告别时,问他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事。阿候说:“我白天出城不便,你能不能帮我说个情,天黑之后放我出城。但不要说我是谁。”
王庭芳答应说:“一定办到”匆匆回去,马上向军管会领导作了汇报。军管会主任也觉得阿候虽倔强倒也义气,更觉罗洪英豪对他的评价带有个人感情,今后若能化解他两人的矛盾,将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当晚王庭芳与军管会主任一到,以备战工作为名,来到城西门。等呼延陪阿候来到,请到守卫室中,按彝族规矩,热情地招待他干喝了几盅酒,这才握手告别,悄悄叫把城门打开一条缝,放阿候出城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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