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的孙女于心韵在祖父去世后,填了两首《如梦令》,第一首题为《生离死别》。后来她在全省的于**事迹的巡讲报告中说:
“鲜花欲泪,百叶垂思。满怀悲痛与泪水的人们静静地环绕在爷爷的身旁,与他依依惜别。我作为爷爷唯一的孙女,代替我的哥哥弟弟们悄悄地把一张纸条放在了爷爷的遗体旁,那是我自己亲手为爷爷写的一首词:
先祖伴鹤西方,
举国惊痛哀伤。
日夜悲泣晚,
音容犹在身旁。
苍茫,苍茫,
只得寒泪千行。”
爷爷去世后,心韵曾连续六个晚上在东华苑殡仪馆为他守灵。在将为爷爷举行告别仪式的前一天晚上,她整夜无眠,又写了这首《守灵》:
明朝祖父西行,
今夜儿女伴灵。
亲缘来生续,
永随膝下欢宁。
安平,安平,
恐得窗外天明。
在那个无眠之夜,她想到了那些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泪水一次次打湿衣襟。每个周未是这个小女孩天天企盼的节日,因为爸爸妈妈能领着她到爷爷奶奶家。因为,只有那时,她才可以不练钢琴了。因为她练的不好,爸爸打过她,爷爷知道后,他会生气地打爸爸。爸爸打她一次爷爷打爸爸一次。他对爸爸说:“女孩子,是不能动手打的!”
后来,心韵对我说,在爷爷奶奶家总有好吃的,爷爷炒的菜最香,奶奶会做各种小点心,她有各种小动物的模具,做出的点心,有小猫、小狗、小老鼠,那小动物的鼻子眼睛,是我们用红颜色点上去的。爷爷知道我最爱吃日本北海道产的一种叫“白色恋人”的小饼干,每次他去日本总给我带,有时还让日本朋友给我捎来。
如果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爷爷和奶奶会领着我和弟弟鲸航(姑姑的儿子),在校园里找一块花盛草绿的地方,铺上一块塑料布,在上面摆上吃的喝的。爷爷还领我们进行排球比赛,在树上拉一条绳,我和弟弟一伙儿,爷爷奶奶一伙,我们打气球。校园里,谁见到我们一家,都说瞧这一家子,天伦之乐!
当然在美国的哥哥心语和弟弟小潮回来,我们家就更热闹了。爷爷搞了一辈子心脏病的研究,大伯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他给起名叫心语;我第二个出生,他叫我心韵。他希望我们都能继承他的事业,现在心语已经在美国大学毕业,真搞了心脏病研究,爷爷、大伯和心语,他们还三个人联名发表过关于心脏病的论文呢!发表在中国的地方病学杂志了。爷爷说,我为克山病的防治献了青春献终身,现在还在献子孙,我们一代接一代地努力,一定能搞清克山病的病因。爷爷当年梦想着到美国耶鲁大学学习,因为战争耽隔了,现在心语已经在耶鲁大学毕业了,是搞生物学研究的,也算圆了爷爷的梦。
当年哥哥心语在家时,我们就会远足了,爷爷穿着大裤衩子,拿着网兜,带着介绍昆虫的书,领着哥哥进山抓蝴蝶,满载而归后,就按着书上的照片,把蝴蝶逐一归类。现在心语哥已经在美国搞研究工作了,最基本的方法,都爷爷教他的。爷爷还领着我们去过山东的曲阜,看了孔府、孔庙、孔林,增加了不少知识。
从小我就对表演有兴趣,有一年过新年,我和弟弟鲸航,专门给爷爷奶奶搞了一场晚会,当时我是个小学生,我和弟弟学着电视台主持人的样子,站在客厅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向坐在沙发上的爷爷奶奶报告节目。然后我演出了舞蹈,弟弟唱了歌,爷爷高兴地也给我们跳了个舞蹈,那天他高兴地掉了泪。那次他给予我高度评价,我也十分得意,没想到主持人后来真成了我的职业。应该说,是爷爷给了我信心。
我最早给爷爷争光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当时哈医大开运动会,我们医大附小的600多个孩子表演团体操,而我站在台上领操,我身材动作都很标准。当时我看到了坐在主席台上的爷爷看着我开心地笑,我特别得意。人家都说,你看于校长的孙女长得漂亮,学习还好,真是他的骄傲啊!
上中学时,我的成绩不稳定,有时全班前几位,有时又成了中等生了。爷爷还亲自给我开过家长会。他回来对我说,成绩上下浮动很正常。爷爷不要求你名列前茅,只要学
到了知识,学到了本事就行。那时,我也知道爱美了,讲究穿着打扮了。爷爷说,你这个年龄,穿什么都美,都好看。年轻的女孩子,自然最美,不用刻意地去打扮。
上高中之后,我对美术产生了兴趣,想报考艺术院校,爷爷没有反对。他说,只要你有兴趣,学什么都好。一个人一生干自己热爱的事业,就是最大的幸福。咱们家搞医的很多,你搞艺术,爷爷高兴。他还给了家讲了很多画家的故事,比如梵高,一生巅沛流离,生活艰难,潜心作画,死后才出的名。当个好画家,是很不容易的。我要报考当时的北京广播学院动漫专业、同时还报考了哈师大的主持人专业,爷爷非常支持。
参加高考的那天,在爷爷奶奶家吃的早饭,他们把我送到楼下,还我照了相。临走时,他对我说,心韵考上什么学校,我都高兴!他们是用温情缓解我的精神压力。晚上又让我回到爷爷奶奶家吃饭,知道我最喜欢吃豆角,爷爷亲自到农贸市场挑了最贵最新鲜的豆角做给我吃。
可是,那年我考的并不理想,虽然专业课过了关,统考也过了400多分,但不够进北广的分数段。我当时的心情不好,非要自己去北广看一看,爷爷理解我,给我买了机票,让我自己去闯一闯。到了北广我想见他们的院长,没有见到,我又给他写了封信,表达了我求学的强烈愿望。我在电话里,把这封信给爷爷念了,他说写的很好,有礼貌,态度诚恳,可以寄出去。每天,他都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在意人家回不回信,还是多转一转,玩一玩,回来后多买几件漂亮衣服吧。他知道我花销大,还给了电汇了钱。其实爷爷知道,我到北京对上大学没有什么意义,他是有意让我体会一下,所有的成功,都不是轻而易举的。当时爷爷已经是了中国工程院院士,他又在高校工作了一辈子,再说爸爸的姑姑和姑父,都是中央广播系统的干部,如能找一找关系,让我到北广读一个自费生,也不是没可能的。但是爷爷没有这样做,我也没有这样的要求。我想,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无论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
回来后,心情平静多了。我以总分第二被哈师大的主持人专业录取了。在以后的四年学习中,我8次学年成绩第一,每年都得一等奖学金,还担任着哈师大艺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等社会职务。我愿意接受挑战,在省电视台举办的主持人大赛上,我获得过第二;在全国的主持人大赛中我获得过东北赛区第一;在全国总决赛中我获得第三。我稍有宽慰,总算没有给爷爷丢脸。每一次我得了奖,爷爷奶奶都高兴地夸我:我孙女就是强!我知道我的所有成绩都是爷爷艺术才华的遗传和他的精神的激励!
特别不能忘记的是那年闹“非典”,我们的学校被封闭了,爷爷奶奶两次到学校来看我。他们隔着校门安慰我,还给我送来奶奶亲手做的最好吃的皮萨饼,同学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爷爷奶奶。当时,我在学校广播站当广播员,由于心情不好,把一个抗非典领导小组名单,播得像“治丧委员会名单”了。老师批评了我,我哭着给爷爷打电话,让他给我接走,我一天不想在学校呆了。爷爷安慰我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后注意就好了。现在想,我当时太任性,可爷爷用道理说服了我。
我的“北广”的梦一直没有破灭。到哈尔滨广播电台工作后,我下决心考北广的在职研究生,2005年我以全省考第三的成绩,要进京复试。我去向爷爷辞行,那时他躲在病床上,已经不能说话,他作了“V”字的手式,祝贺我成功。那次我的文化考试过了,专业成绩不行,因为对手是央视和全国一流的主持界的“大腕”。后来又考了两次,都没有“中举”,但是我没有丧失信心。别人说,不就是想考个学位吗,哪不能考,干啥和自己过不去!我说,等我的儿子大一点,我还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