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疑惑地走上前,顺手把门口的花瓶给扶了起来。
休息室的门口铺着地毯,而花瓶是放在门口装饰用的,差不多有半人高,肚大颈细,立在地毯上还是很稳重的。
一般情况下,这种花瓶如果不是人为触碰,它应该是不会突然自己倒下的。
林溪确定刚才确实有人在门口偷听她和老夫人的谈话,可能是刚才老夫人突然犯病,她惊呼了一声,对方一时被吓到,才会碰到了门口的花瓶。
可对方为什么要偷听她和老夫人的谈话呢?
林溪不由皱起了眉头。
屋内的秦老夫人也朝门口看了一眼,问林溪说:“怎么了?外头是有什么人吗?”
林溪回应道:“没有,只是花瓶突然倒了。”
考虑到老夫人的身体,她故意撒了谎,不想让老夫人过于担心。
林溪说着,正要退回休息室里,却猛然又听见走廊上有人叫她的名字。
“念昔!”秦曼突然从走廊的拐角处走了出来,她习惯性地叫了林溪原来的名字。
待走进了,她又对林溪说道:“婚礼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秦驭这会儿脱不开身,就让我来转告你一声。”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化妆师,其中一个化妆师手上还捧着另外一件婚纱,比林溪身上的那件更加华丽大气。
林溪听说是有关婚礼的事,便让化妆师进了屋。
由于时间紧迫,两名化妆师一进门就开始一边为林溪换婚纱,一边重新补妆。
林溪像个木偶似的被两人打扮着,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秦曼打招呼。
秦曼在遇上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时,理解地朝她眨了眨眼。
秦曼也是昨天才回国的。
她回国晚倒不是跟秦老夫人似的因为航班延误,她是因为没空。
两个月前,她妈妈严慧珠在狱中突然发病,被送往医院检查后,确诊为胰腺癌晚期,并且病情迅速恶化,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卧床不起了。
由于病情实在太过严重,检察院同意了她妈妈的保外就医申请。
她把妈妈送往国外治疗,可依然没能阻止得了病情恶化,如今,妈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在她回国之前,医生告诉她说,她妈妈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
可整个秦家却像是完全遗忘了她妈妈一样,没人在意她的死活,她妈妈还在病痛中饱受折磨,而她却在这时候收到了秦驭的婚礼请柬。
爸爸一再嘱咐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国参加这场婚礼。
可她只想陪在妈妈身边,而不是回国混在一群人当中强颜欢笑!
秦曼望着房间那头正在换衣服的林溪,眼神晦暗莫测。
“我听人说了你妈妈的事。”秦老夫人突然走近秦曼,低声说道。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很同情她的遭遇,但这都是命,你也别怪秦驭狠心。”
秦曼自嘲地笑了笑说:“我知道,这是她应得的。她杀了胡月妃,一命抵一命,现在自己也快要死了,怪不了别人。”
她说话时,面上虽然在自嘲,但握着手包的手指却越收越紧,指尖用力到发白。
秦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安抚地轻拍了两下说:“你能想明白就好,我从小看着你跟秦驭一起长大,所有兄弟姐妹里头他唯独跟你最亲近,奶奶不想看你们彼此生分了。”
秦曼乖巧地应了,但眼神却飘忽地瞥向了一旁保姆怀里的宝宝。
她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轻声呢喃了一句:“呵,一命抵一命……”
秦曼呢喃的声音太小,秦老夫人没有听清,不由问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秦曼笑着回答说:“我说,宝宝长的跟秦驭真像啊。”
听秦曼提起来宝宝,秦老夫人的神色变得更加柔软了,她应了一声:“是啊。”然后两人便围绕着宝宝和秦驭小时候聊了起来。
而屋子的另一边,林溪很快便拾掇完毕了。
秦老夫人看了眼时间,便催着林溪赶紧去前厅,以免耽误了定好的吉时。
婚礼仪式是在户外的花园里举行的,林溪被秦曼引去了前厅前的院子里,站在了一条铺满鲜花的小路上。
小路两旁站着两队五岁左右的小朋友,有男孩也有女孩,他们提着小花篮,认认真真地往路上继续撒着花瓣。
路中央有一连三个鲜花扎成的拱门,穿过拱门,秦驭正站在道路的尽头等她。
……
很久以后,林溪回忆起那天的婚礼仪式,唯一能记住的只有道路尽头的秦驭。
至于其他的,宾客们的祝福和掌声、以及跟着司仪重复婚礼誓词的情形等,她全都记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