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能感受到半月那微弱的气息和仅存的温度。
半月在这时掀开眼帘。
李云斑退却。
她抿唇许久,有些结巴地开口,“我不想冒犯你。”她轻声,“我想知道你还活着,你还好。”倏然她哭起来,清泪落下,“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在,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怕,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也不知道你需不需要——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怕。”
“让你担心了。”姐姐气若游丝,握了握她的手,从生死线上爬回来,留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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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妮在百老汇得以觐见。
弗莱德翠卡·罗雅尔一袭米色长裙配以绑带高跟鞋,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东区生活印记在她身上刻下烙印,导致外界曾很滑稽地拿她同杰奎琳·肯尼迪做比,暗讽她的过度讲究。
“请坐。”弗莱德翠卡手持搭配用的贝母扇,这是把古董,不知是何年何月出访时当地人进贡的。
“您好。”里奥妮和她握手。
“要糖渍葡萄吗?”弗莱德翠卡递过来一个零食纸袋,“我自己做的,用的智利黑葡萄,很好吃的,你可以尝尝。”
“谢谢。”里奥妮道谢。
大幕徐徐拉开。
《大教堂时代》之后是《异乡人》。
饰演兄长的流浪者登台。
“我们来自异乡/无家可归/有男有女/无处容身/啊,圣母/我们向您祈求/收容!庇护!/我们成群结队/聚集在城门下/我们双手合十/声沸如海/成倍增长/向您祷/告/收容!收容!”
“你喜欢这首歌吗?”弗莱德翠卡问。
“它预言的不是欧洲。”里奥妮说。“祸端在这里,我们付价。”
“历史从不相似。”弗莱德翠卡交叠起腿,裙摆飘动,让里奥妮无端想起浪花。“是过去的问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方案,隐藏祸端,遗留至此,因而我们将这一现象简单的概括为,历史螺旋上升。”她绿色眼睛凝视过来,“这不叫上升,上升或前进的是技术,是科技,而不是社会,也不是人类,我们需要一个合理方案,一个彻底且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不然我们只是在原地打转。”
“武/力/与战/争是最后的手段,我承认,短期内有效,自古以来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若无神罚,则无上帝。神爱诸人,愿意渡人,谆谆教诲,循循诱导,但当他觉得人类无可救药时,他会降下洪水,发动天启,抹除人类,”她陈述《旧约》里的故事,“而这不是最佳的办法。只需要一个诺亚,我们卷土重来,延绵至今。”
“您想做什么?”里奥妮心中一凛。
“你该做什么?”弗莱德翠卡似笑非笑。
“女士,”里奥妮说,“你将把我置于左右为难的境地。”
“你我,本为一体。”弗莱德翠卡轻声说,她用扇子指着舞台,“我们都是异乡人,无处容身,无家可归,但我们都是女人,永恒的天然联盟,永远的朋友,即便我们有成为对手的可能,却绝不会成为敌人,见过草原上的兽群吗?同一片水草,生活着狮群、豹群,祖母、母亲、女儿三位一体,构成了共同体。”她侧过身,握住里奥妮的手,“对我们而言,没有国/界,没有疆域,不分种族,不分姓氏,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是共同的,所以亲爱的,你为什么会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