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龄吓地头皮一紧,好在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才叫她不至于把怀里的玉溪窑青花花卉纹玉壶春瓶滑脱了手。
她踉跄了一下,身形来回晃了晃。
待她终于站稳后,那手方才抽回去。
“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她后怕地抱着花瓶一叠声道歉,而到了唇边的感谢随着她迅速抬眼看清对方而被吓地仓皇地噎了回去。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晃过之前荒唐无比的梦。
梦里,她嫁给了太子,成为了皇后甚至太后。
而现在——
太子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耳边嗡地一下,蓦然心虚起来,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怕人发现一般,心跳急如敲鼓。
“太……太子殿下……”
她吞吞吐吐地,声音越来越低,也忘了行礼。
太子神情疏懒,貌似无意的目光滑过她的脸:“今年多大了?”
“啊?”
她是不是听错了?
太子问她多大了?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未及多想,下意识地选择了老实回答:“下个月,我就满十四岁了。”
哦——
原来是二月生人啊。
太子不动声色地在心中点了点头:“十四了啊——”。
他眉头轻舒,“我还以为只有三岁的小孩儿才走路望天呢。”
亦龄:“……”
要讽刺人就不能直截了当的?
非得这么迂回?
她真是有点同情伺候太子的人。
对了对了。
她还没有把太子的佛珠还给他呢。
可——
这次她没有带。
她有些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的运气委实不好。
从前连着一个多月天天小心翼翼地揣在身上的时候,怎么都遇不着太子。
结果完全没有抱希望的时候,他从天而降了。
太子见她脸上一霎间忽嗔忽恼,表情变化多端到可以去拜个川戏大师好好学学变脸了,忍俊不禁之余免不得好奇她那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哪看的透?
倒是有些陷在少女盈满光芒的杏眼里了。
多清澈的眼神啊。
真好。
一看就是在父母的疼爱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
旋即又笑,心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连先帝都敢指摘。
亦龄见太子唇角微微弯起,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笑,但她选择抓住这个机会:“太子殿下——”
“嗯?”
他一脸的你有话直说,于是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开门见山地道:“因为没想着能遇见您,我没带您的佛珠。”
太子继续还她一声轻飘飘的“嗯?”
亦龄:……
大爷,你这到底什么心思?
高兴还是不高兴?
别回头又要摔我的猫!
我的猫才过几天消停日子好吗?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太子:“要是殿下您方便的话,也可以回头派……”
“不用。”太子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下回遇见了再说。”
他在心底叹气:真是个傻子。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和他非亲非故的,他的人有什么理由去上她家的门?
再叫人查出居然是去取皇太子消失已久的贴身物件,她清清白白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又是一点事没经过的,叫人指着脊梁骨戳着说句“不知廉耻,竟然妄图攀龙附凤”,还不得气急攻心拿条白绫甩上房梁把自己给了结了啊?
这般想着,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好叫她安心:“本宫不急着用。”
太子自以为善解人意,却不知道亦龄听了更想吐槽:您手里当然多的是佛珠,这我还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