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办老了差事，自然无有差池。

小八晚上出去点人，点完又听杨嬷嬷叨叨流民的那些破事，临了了，白天受罚的那几个都巴巴的过来，小八知道是要求情，道：“有什么吃过饭再说。”

这原是托词，待小八吃过了饭，回了院子，她们还进得来？

烂摊子小八给推了，可杨嬷嬷同她们今日不见明日见的，怎么推得了？晚饭时被那几个女人围着说话，实在是受不住了，说道：“我去同公子说说情。”

李猫在另一边和木匠、王大力说话，杨嬷嬷过去，耳语了一番，话名事情原委，又道：“望公子念她们都是初犯，饶过她们一回吧。”

李猫吩咐道：“告诉她们，虞姑娘做得没错，再聒噪就只能去虞师祠了。”

话到此处，杨嬷嬷也敢再求情，正要走，李猫又叫住她，道：“告诉她们，以后虞姑娘下令做的事，找我是无用的，自己去和虞姑娘说。”

杨嬷嬷连连称是，回去后，一五一十的告诉那几个妇人，那几个夫人又是一阵哀叹。

杨嬷嬷安慰道：“依我说，也是你们看不清形势，偷懒也要把握分寸啊，非大半天看不见人，为难我不说，还作死。”

其中一个妇人不满道：“你要是真好心，别告诉那小蹄子啊！”

杨嬷嬷给了她一个白眼，“我替你们瞒的还少啊？提点了多少次了，你们听过没有？”

妇人们都不说话。

杨嬷嬷已经抓住她们好几次了，每次都只是骂几句，她们刚开始还收敛几天，后来见无事也就放肆了。

杨嬷嬷接着道：“今天，虞姑娘出门了，身边伺候的三个姑娘都没带，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若是她看见你们这鬼样，别说你们，就连我，只怕也是齐嬷嬷那下场。”

妇人们想起那天小八当众发买齐嬷嬷和秋兰的情景，不免心生恐惧。

杨嬷嬷本来想着自己是李猫的奶妈，有李猫护着，小八奈何不了她，可刚才听李猫那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虞姑娘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去求情。

更何况她是被发买过一次的，有过底子，这里的人又都不知道她和李猫的关系，就算被发买了，李猫还不是啥事没有。

又一个妇人开口道：“要不我们去和姑娘认错，咋们做的事，别连累男人、孩子。”

另一个妇人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道：“先别去，先去找伺候姑娘的几个说说，有她们说的，可比咋们几个犯事的说的顶用。”

其余的妇人都点头说好。

杨嬷嬷冷笑几声，道：“虞姑娘手底下的三个姑娘都是管事的，平时虞姑娘身边是一个都不带，就出门或用饭的时候，她们三才和虞姑娘说得上话，她们和我同一天进的院子，不是姑娘用惯的，和姑娘不亲，说不上话！”

妇人们闻言，面露绝望，“这可如何是好？”

杨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自己做的事，自己受着，明日还要早起，你们吃过了就回去吧，也别露出什么怨色，要是被虞姑娘瞧见了，更生气。”

妇人们没法子，互相抱怨了几句，便散去了。

杨嬷嬷还不敢回去，她今日还没有同小八说流民的事，若小八觉得她懈怠，换人，她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方才同那些妇人说久了些，她到小八院子的时候，夏荷、春柳、冬梅都说完了，冬梅现如今不算是小八院里的，晚上也不必伺候，就先回去了。

杨嬷嬷被守门的女使带去小八房外，小八正在洗漱，杨嬷嬷不敢走开，只好站着等。

里头是春柳、夏荷在伺候，小八换了寝衣、洗过脸，正要睡了，夏荷眼尖，看到了杨嬷嬷，道：“姑娘，杨嬷嬷还在外头候着呢。”

小八见杨嬷嬷这个点才来，不免心生怀疑，细下想来，该是那几个妇人，她点点头，说道：“公子怎么说？”

杨嬷嬷一时没听懂，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笑道：“公子说，姑娘做得没错，以后再有这些事，也不用找他。”

虽是笑着说的，心里早就慌得不行，怕自己偷偷去找李猫会惹小八不痛快。

小八到没有不痛快，她更多的是窃喜，窃喜自己猜对了，方才那一句其实是在试探杨嬷嬷。

自己走得早，那几个妇人只能去找李猫或是身边几个姑娘，春柳、夏荷、冬梅都没晚到，说明她们没被叫住，杨嬷嬷又来得这样晚，很明显是去找李猫了。

“杨嬷嬷还是觉得，我罚重了？”小八问道。

杨嬷嬷在外头听得胆战心惊，小八早就说过为何罚得这样重，现在再提起来，是对自己私自找公子的事生气了，她连忙一把跪下，说道：“姑娘没做错，是我被猪油蒙了眼，听她们说了几句话，失了分寸，姑娘别同老奴一般见识。”

春柳抬了张凳子在廊下，小八示意她们俩出去，自己坐下，看着下头的杨嬷嬷，道：“我昨日听公子说，您是李府的老人了。”

杨嬷嬷道：“我虽奶过公子，可公子断奶后就没怎么伺候过公子了。”

小八点点头，道：“我记得杨嬷嬷以前是因偷窃被发买的是吧？”

杨嬷嬷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小八笑道：“你也不必太紧张，这院子我虽管着，可到底是公子的东西，您紧着公子，看不起我，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