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在外面守着,听见没了动静,就从墙上翻了过去,您也不必惊讶,我好歹是将军府里出来的,翻个墙还是没问题,水姬当时被天雷劈得跟一团黑炭似的,见我靠近,叫住我,说只要我肯给她血,她什么都愿意。”李猫坦然的说道。
小八眉头皱了皱。
凡人给鬼族血,其实是给了鬼族自己的精气,看似没什么问题,可是会被鬼气缠上,事后会源源不断的引来其它的鬼,他怎么敢?
“你没给她,”小八看出李猫身上没有鬼气,这才肯定。
李猫笑了笑:“我没敢给,推脱说,要她给个保证,保证她绝对不会事后杀我。”
小八道:“你不怕她给你的是假的?”
李猫微微一笑,道:“为何要怕?”
小八知道李猫心机深沉,水姬只怕是被他坑了。
“她当时给了我一个香囊,说里头是她的骨灰,我也是看了些志怪异事话本的,知道对鬼族而言骨灰最为重要,当时就知道她是鬼族。”
小八不言,虽说李猫是误打误撞发现水姬是鬼族,但水姬可不像是这么简单就会听话的。
“我打开锦囊,把里头的灰全倒了出来。”李猫毫无良心的笑了起来,道,“您是没看见她当时的表情,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见她屁事没有,就说,‘你给我的是假的,怕什么,便是真的,你一个鬼族,死了也是活该!’”
李猫笑得前俯后仰,小八一脸冷漠。
李猫的行为,乃是不折不扣的“挫骨扬灰”,如果是真的,水姬只怕当场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想到这儿,小八实在笑不出来。
李猫的笑声实在是太刺耳,小八忍不住,打断他,“后来呢?”
李猫道:“后来,有一个仙人,帮了我一把。”
仙人?
云平致?
白了?
小八问道:“他是谁,长什么样?”
李猫不答。
小八知道,从他嘴里是套不出什么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拐弯抹角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小八直截了当的问:“青鸟是你自己放的?”
李猫恢复了往日乖巧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仙上终于聪明了一回,不枉那么多人因你而死了。”
小八冷笑一身,道:“你不过是想气我罢了,我虽然后悔做了那样多的事,白给你机会,可还是看得出来即使没有我,你有的是办法杀他们······”
“刘大娘怎么死的,我还没说完,”李猫打断小八,道,“那日刘大娘过来,要我收了刘洁,我这儿也不至于养不起她们母子俩,她们又听话,我当然答应。”
“那你还在茶里下药?”小八虽然知道,李猫故意提起刘大娘之死,可见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打击,可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希望李猫只是浑说。
“水姬被您重伤后,神魂俱灭,可刘洁也因此死了!”
“闭嘴!”小八吼道,她高估了自己,她确实承受不住。
李猫没有停下来,“刘洁早在逃亡途中就已经重病不治,到虞师祠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水姬可怜她,把自己的元神分给了她,刘洁这才好了起来,对了,我差点忘了,那位仙人虽然把骨灰给了我,还承诺把水姬送出城,可是水姬的伤一直都没好,您要不要猜猜,她是怎么疗伤的?”
那些尸体,虞师祠发现的尸体!
“她吃人,杀人,她还把那些肉分给了流民,草丛里的骨头,您还记得吗?”
小八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是我的错,水姬先来杀我,谁都没想到那天我会有天劫,不是我的错。
“我先前也不知道,后来发现了骨头,去问她才知道了,”李猫解释道,“说回正事,水姬被您杀了之后,她的那半元神也渐渐消散了,刘洁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只能说是苟延残喘,也是我运气不好居然就撞上了!”
小八又问:“既然如此,刘大娘呢?”
李猫道:“当时李屋在我旁边守着,见事情不妙,就把她打晕了,可是总要找个替死鬼吧,您说,我能找谁?”
李猫毫无愧疚之色,小八对最不要脸的界定标准又高了一些,“刘大娘怎么死的?”
“女儿都死了,一不做,二不休,全脏给王怡,毕竟只一个香囊,不够保险。”李猫平静的说道。
小八听完,却很平静,她整理头绪,许久之后,问道:“青鸟的主人,不是帮你一把的那个对吗?”
李猫欣慰了笑了,“不是同一个。”
“当时你同意把水姬送出城,是早预感到自己会被‘流放’,对不对?”
“是。”
“因为艳鬼的案子?”
“是。”
小八苦笑,自己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是一句自作自受。
“您要杀我吗?”李猫坐下来,毫不畏惧的问。
小八淡淡的说道,“你们人间的事,自有你们凡人处理,我杀了水姬,这就够了。”
她行礼,走出门去。
一脚踏出门槛时,她回头,看着李猫笑了笑,道:“李屋说,一切安好。”
第二天,小八像个无事人似的,照常起床点卯。
完事以后,她没有回房间休息,自己一个人在外头瞎晃悠。
这几天有几间房子已经糊好了墙,瓦也盖好了,等到全部完工,估计就要分房子,分土地,开始耕种了。
到时只怕又是一场好戏,不过小八却没机会看到了。
她出来,多是为了找找吴大娘的墓地。小河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小八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过是图个心安。
她去了钟楼,好半天,没动静,她以为伯泠还在生气,可现下她就要走了,走前还是说清楚的好。
小八走了进去,里头空无一人,四周也空荡荡的,也是都是修道的,要家具那劳什子做什么,地上落满了灰尘,看起来是很久都没有人了。
小八遗憾的叹了叹,心想:这两位应该是搬走了,旧物伤情,搬了也好。
钟楼外头传来说话声。
一个男子道:“公子真是的,宅子住的好好的,非要我们建房子,整日里活受罪,累死了!”
另一个男子道:“你要真是嫌累,就使些银子,到王主事手底下去,不过是糊墙,简单还轻松。”
小八咳了咳,外头两个人连忙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