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猫尴尬的笑了笑，“仙上冰雪聪明！”

“想好了怎么说再说话！”小八不耐烦道。

李猫也不瞒了道：“是，曲官差与我有旧，手帕是我让李屋放在现场的，苗何去问曲官差的时候，也是我让他说这张手帕可以定你的罪。”

小八苦笑：“馒头吃多了果然容易变蠢，这样的话苗何居然也信。”

李猫笑道：“也是仙上那一耳光打得好。”

小八略笑笑，她知道苗何方寸大乱多半有水姬死了的缘故，“你既是冲着苗何去的，留一张我的手帕作甚，找个绣着鱼的手帕不就得了，莫不是想靠这个和我谈价码？”

李猫笑道：“那能啊，不过是那天仙上给我帕子的时候苗何看见了，找人照着绣又怕走漏了风声，所以就凑合了。”

小八不想深究，脸色微沉了沉，又问：“那晚娘呢？”

李猫知道小八素来和晚娘交好，正了正辞色，道：“我原本只是想逼魏勒把农具补上，没想到顾拾会趁虚而入。”

小八直接拆穿他，道：“魏勒能从流民里头做到主事，至少说明威望不错，现在他打着你的旗号去收农具，你又拿捏着粮食，谁会不交？只怕是你早就偷偷收了一部分，不管魏勒怎么做，都是不齐的！”

李猫干笑两声，“是，我是故意为难魏勒，可顾拾禽兽能怪谁？倒是仙上，您是怎么发现的？”

小八冷声道：“凭你是个小人！现在说，你尚可捡回一条命。”

李猫愣住，他知道小八生气，可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也不耍滑头了，道：“以前李屋没到明面上的时候，他就同我说过顾拾对晚娘有意，那天苗何和顾拾一同去吃饭，苗何没胃口，把自己的给了顾拾，因当时我已请了官差，可苗何始终没动静，我就让杨嬷嬷多加了些药，顾拾吃了以后就去找晚娘，恰好魏勒不在，就······”

小八没说话，好久以后，道：“我来了这许久，居然没看出来顾拾是这种人，我只当他怕事，只想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李猫笑道：“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顾拾是个好色的！”

“哦？”

“第一次见的时候，你没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跟看红烧肉似的，亮闪闪的，嘴角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说完，李猫笑出声来。

“是吗？”小八道，“我倒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没什么不同。”

“不一样的，”李猫笑道，“平常的男人看到美人，最多就偷偷的看几眼，一直盯着看，那就是好色。”

“那照你这么说，彼此喜欢的两个人，互相看着也是好色？”小八道。

“这不一样，”李猫收住笑容，道，“喜欢一个人，看着她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在笑。”

“我倒是眼瞎了，公子做了这许多事，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小八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猫道：“仙上不是不知道，是从未去认真去看。”

小八笑道：“那不就是眼瞎吗？”

“仙上可怜我，可怜王怡，可怜晚娘，可怜外头那些流民，可怜这世间，可我们不需要您可怜！”李猫冷冷道。

小八直直的看着他，“快一个月了，公子终于忍不住了。”

李猫笑道，“您不也一样吗？”

“你不值得可怜？”小八站起来，“被自己父亲当猫养，一朝厌弃，丢到这流民堆里头，不可怜？”

李猫轻笑两声，等着小八说完。

“晚娘不可怜？相夫教子，因一个馒头家破人亡；王怡不可怜？痴心错付，被啃得骨头都不剩；那些流民不可怜？一场天灾，沦落至此。”小八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都吼出来了。

李猫笑道：“是啊！都可怜，仙上不可怜？蠢钝如猪，深陷凡尘。”

小八语塞，她知道自己是蠢。

“谁不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仙上您只看到他们快饿死的样子，可你怎么就看不到他们为了一个馒头互相算计到死呢？”

小八一惊，想到了什么，但却不敢相信。

“是，我是给苗何下药了，但你以为他真的没发现吗？你以为顾拾就没有趁着苗何失势上前踩一脚？”李猫吼道，“苗何是决意去死，才会出此下招，拉上几个垫背的，救下顾拾不过是想看我下的药到底会不会至死，看看自己还有多少时间！那药不至死，可是后来魏勒下毒杀了顾拾，苗何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才会轻信曲官差，堂前告发。”

小八没想这么多，呆在原地。她没想到水姬的死会给苗何这么大的打击，会让他决意去死。如果自己没有杀水姬，苗何不会给顾拾那个馒头，晚娘不会被玷污，魏勒不会杀顾拾，苗何不会堂前告发，最后竟然是自己自作自受？

“对了。”李猫突然笑了起来，“你昨日出去，是拦鬼差了吧，想知道刘大娘，刘洁怎么死的吗？”

小八往后退了退，现在的李猫全无半点公子气概，说是个疯子也不为过，她有些怕了。

李猫笑道：“仙上怕什么，当初骂刘大娘‘老蚌张嘴，无珠不自知’的时候不是很霸气吗？”

他笑了几声，“您知道您骂完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吗？刘大娘一家以前是和魏勒在一个庄子的，还和魏勒是邻居，因为她丈夫被打死的时候魏勒没有出手相救，她一直怀恨在心，所以那天才会故意不交农具刁难魏勒，知道魏勒为什么没拿出主事的架子吗？”

小八看着他，一言不发。

“因为刘大娘的丈夫是被主事打死的！您当日一骂，刘大娘以为是魏勒的主意，可没少刁难他，魏勒自己也愧疚，根本没敢找刘大娘理论，也因为您的缘故，她主动找到了我，后来收农具还多亏了她。”

“既然如此，你为何杀她。”小八哽咽着问道，到头来，连魏勒也是因自己才落了这般下场，她如何受得住？

李猫笑了笑，“不是我杀她，是您杀了她，我猜您见到她了对吗？”

小八不言。

“她是不是同您说，在我这里喝了一杯茶就晕了过去，醒来在王怡的屋子。”

小八一惊，他怎么知道。

“她应该也告诉你，二妹就是水姬了吧！”

“是。”小八答道。

“我今日也坦坦荡荡一回，水姬是我的人，她的骨灰在我这里，所以她听命于我。”

小八不信，问道：“骨灰那样重要的东西她怎会给你？”

李猫笑道：“您还记得您在常安城的时候渡劫，劈死了两个孩子吗？”

想起当日的事，和两个团子的面孔，小八一阵恶寒，这次是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