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克亦满眼泪,狂吼一声,陈正奇直起身,闭目又睁开,道:“你杀了她。”
陈志奇哀声叫道:“我也是不得已!大哥,我现下痛苦难忍,你救救我!”
陈正奇忽地怒喝道:“你竟杀了她!”
陈正奇声音悲怆,何泗在他身后听见,亦觉心惊,梁克亦也被陈正奇震住,一时说不出话。陈正奇又闭上双目,仰面朝天道:“二弟,你中了毒,又受人刺杀,好不了啦,就……去罢。”
何泗一怔,陈志奇已嘶声叫道:“不!大哥,我已全说了,快救我一救,你问他们要解药,我已全说了,快将解药要来给我!”何泗呆了一呆,道:“这药其实并非必死之药,也无需解药……”他本想说这毒虽看似吓人,令人痛苦难当,但全是折磨人的玩意儿,只要受几天苦,好好清洗一番药效便会渐渐散去。
闵真真那些瓶中还真没有解药,所以何泗才挑了这个毒药来洒在书上,只想着吓唬一下陈志奇,就是闹得再凶也不会不可收拾,可谁知竟还是到了这步田地。可如今陈志奇那处剑伤并非致命,若是抛开那些麻痒不管,只医治这处剑伤,自然能令他活命。
何泗正欲将这话说出,陈正奇却扬手止住他,道:“这毒药已然无解,他好不了啦。”
陈正奇说这话时,分明极为悲痛,却又极为坚决,何泗听得呆住了,一时说不出话,陈正奇又俯身向陈志奇道:“二弟,你已然无药可救了,与其这样受罪,不如大哥送你一程。”陈志奇竭力高叫道:“不!不!”陈正奇却不再听,右手一扬,猛地向陈志奇头顶拍去,只听“啪”地一声轻响,陈志奇的叫声陡然止住,头一歪,再无声息。
众人默然良久,才听见陈正奇低声道:“把他埋了罢,离……离静堂远一些,董椿过些时日就要在静堂下葬了,我不要他再去害董椿。”小扇谷众弟子皆低声答应,便有几人上前来,将陈志奇尸身抬走,又有几人将那男弟子尸首也一并抬走。
梁克亦怔然许久,忽地猛捶了下自己胸口,满眼含泪道:“我竟没看出来!险些,险些便不能为你报仇了!”
陈正奇抬起头来,向秋霜晚道:“霜晚,二弟方才已说了风迟所在地方,咱们这便去罢。”秋霜晚急走两步,却足下一软险些摔倒,何泗忙跟上扶住她,秋霜晚转头向何泗感激一笑,又向陈正奇道:“好,陈大哥,咱们快去看。”
何泗几人跟在陈正奇身后,直奔到陈志奇书房内,四下翻找,果然在书桌之上发现一个机括,一扭开,书架便旋出一个暗室来。
秋霜晚心内担忧,暗室一开,她便急忙进去,一入内立时便悲哭一声,叫道:“小迟!”
何泗也随之进去,却见那小小暗室满地都有斑驳血迹,半空悬着一条铁链,将一少年牢牢绑住,秋霜晚正搂着那少年哭泣。何泗乍一看那少年,也是吓了一跳,就见他蓬头垢面衣衫之上全是横一道竖一道的鞭痕,衣裳破烂,满身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陈正奇见此情景,不禁大皱眉头,也并未多说,只握住那铁链一用力,那铁链便“嘭嘭”连响,断裂开来。
何泗忙上前帮着秋霜晚将那少年扶下,却见他双目微睁却只是没力气说话,忙抚住他背为他渡去内力。少顷,梁克亦伴着沈佑瑜一同进来,沈佑瑜一见那少年就惊道:“啊呀!你是阿迟么?你,你还好罢?你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你啦。”
那少年歇了一歇,似乎jīng神了些,自唇中吐出几句话来,那声音细若蚊蝇,也只有他身边的何泗与秋霜晚听得清楚,他却是向秋霜晚细声道:“阿姐,你怎么把阿瑜也喊过来了,咱们,咱们的事,你怎好牵累别人?”
秋霜晚听见弟弟说话,不由垂泪道:“我晓得你不愿连累别人,可我也是别无他法,又找不到帮手,总不能就眼看着你吃苦受屈。小迟,你也替阿姐想一想,你若是出了事,阿姐可怎么办?”
沈佑瑜站在对面,并未听见他们姐弟说些什么,只关切的探身看秋风迟,陈正奇面色微动,似乎是听到了,却什么也没说,只又出去叫人去找些药来。
秋风迟被囚在这小小暗室内已有十数天,据他所言,他被误会重伤董椿而抓起来那夜,也并非他自己逃走,却是一蒙面人杀了看守弟子将他劫到这个密室,到了这里才发觉那人竟是陈志奇。这些日子,陈志奇一直bī问他究竟将三心二意秘籍藏在何处,可他根本从未见过,怎会知道藏在哪里?再者秋风迟心内也知道秘籍在姐姐手中,又怎会出卖姐姐,他性子又老实不会撒谎,索性无论陈志奇问什么都一概不答,惹得陈志奇大为恼火,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到今日被救出,已是两天水米未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