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突然站起身,碰落了桌上的一盒人参,又低下身去捡。另外一个男子也是穿着淡蓝色的官袍,长相颇为俊彦贵气,取笑道:“宣离兄你怎么突然慌成这样?这药又不是端给你的。”
裴洛脸上微红,低头不语。
绛华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眸漆黑,静静地看着自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不由手上一抖,险些将药都撒出来。
秦拓立刻伸手将药碗接了,gān脆地几口喝完,轻声道:“多谢。”
“要不要漱漱口?”绛华只觉得背后如被针刺,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秦拓轻咳两声,靠在chuáng头:“不必了,你去忙你的罢。”
绛华端着空药碗退了出去,才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直追出来,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她回头一看,却是裴洛。她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事,颊上突然一暖,对方的手指游离在她的脸上。绛华挥开他的手,蹙着秀眉:“你做什么?”
裴洛收回手,眼中神色微变,嘴角却带着笑:“绛华,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如果你的右颊还是完好的,也算看得过去。”
绛华觉得不太对劲,随口回答:“那又怎样?”
裴洛漫不经心地回应:“就算如此,你同慕小姐还真的没有可以相较的地方,换了我是秦拓,瞧都不会瞧你一眼,你还是死心罢。”
绛华莫名其妙至极:“你又不是秦拓。”
话音刚落,裴洛脸色难看,吐纳几次,极为克制地挤出一句话:“总之你以后好自为之。”说完便拂袖而去。
绛华心中不满,忍不住想,明明之前东华清君说裴洛曾误她修行,这一世便是来还报的,怎的她还要被无端端地教训一顿。
她走出别院,迎面碰见张大娘捧着几件冬衣走来,看见她时十分欢喜:“绛华,你来得正好,我刚刚翻新了几件棉衣,要给你送过去呢。眼下天气虽然还没那么冷,也差不多该收拾出厚点的衣物来了。”
绛华顿时将刚才的不快都抛开了,接过冬衣笑着说:“谢谢大娘,你对我真好。”
张大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你说的,不过是件棉衣。你平时也帮大娘做了那么多事,这也是应该的。”
第十九章
入冬的南都陡然间冷了不少。
这也意味着,离绯烟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了。
绛华做完了手头的事情,正打算就寝,才刚在chuáng边坐下,只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莫说此刻无风,就算是刮风,要将门chuī开也难得很。
余墨的黑发无风而动,妖气四溢,眸中血红:“荻花jīng,除非你逃到天涯海角,否则我们还是要有这一战。你胜,异眼就归你;若是我胜,你只怕要做回那一棵无知无觉的荻花了。”
绛华早料到会有这一劫,站起身gān脆地道:“好,我们去哪里?”
余墨指着东面:“城外,护城河。”
“在水里岂不是让你占了便宜?”她自诩水性绝对比不上鱼jīng。
“谁说是在水里,难道你不会御风在空中么?”他说完,转身御风出了慕府,往东而去。
绛华紧跟其后。她仰头向上看,只觉得今夜的月亮特别亮、特别弯,说不出的孤高空寂。她抬起衣袖拂过右颊,容貌顿时恢复如初。就算她最后战败,也要败得好看。
余墨站在护城河的上空,转过身来:“就在这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