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清君淡淡道:“世事都是如此,有因便有果。第一个凡人误你修行,这一世他就要将过去的全部偿还给你。而第二个凡人曾搭救过你,你欠了她的就要还报给她。等到你了结了和这两人纠葛,便是飞仙的时候。”他取出一枚方胜,递了过去:“这里面有我的仙力,万一你遇到无法应付的事情,就打开它。切记,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要打开。”
绛华将方胜接在手中,又见对方不胜疲倦,却还要惦念着她这小小花jīng的事情,不由感激:“下界应天劫,要多久才能重回天庭?”
东华清君笑了一笑,细长的凤眼光华流转:“嗯,短则十年,长则百年,若是遇到什么意外,可能还要拖得更久。”他看着绛华,缓缓道:“你我本是同族,我多指点你些也是应该的,你不用这样受宠若惊的样子。”
绛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清君,你的仙力怎么会折损那么多?”
她曾将内丹吐出来为慕绯烟医治,也不过稍许消耗了一些妖力,调养了一段时日就恢复了。何况东华清君仙力深厚。当年一场天庭的上古大战,他孤身一人深入敌阵,取下了对方先锋的首级,弹剑笑谈,英姿飒飒,便是只听着传言,也向往当年了。
东华清君神色微变,禁不住皱眉道:“是个不知好歹又缺家教的小鬼,我总有一日要整治得他半死不活。”
绛华不敢再多问下去了。
东华清君涵养甚好,说话神情都是淡淡的,可说起这件事,言辞之中带了极为克制的怒气。她要是再多问两句,难保对方不会迁怒到自己了。
他闭了闭眼,突然叹了口气,问道:“绛华,你是不是觉得,若是像我一样成了仙,还不如当一只妖。可是这样?”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有一股颓然,只是那股带着仙气的俊美还是没变。
绛华忍不住点了点头,又连忙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成仙有成仙的好,而妖更自由自在些。”
东华清君看着她微微一笑:“好罢,我要说得都已经说了,只是你要记着要将这里守好。”他抬手按在心口上,慢慢道:“就算有一日非要jiāo出去,也别jiāo给一个凡人,妖和凡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绛华其实很想告诉他,她已经向一个凡人坦白她是花jīng的身份了,那个凡人待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忍着没说。
东华清君缓缓走了两步,踏着祥云离开了。
她将有对方仙力的方胜握在手中,虽然很有好奇的冲动想打开一看,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
前路未必顺遂,她有了这个垫底,总觉得安心些。
慕绯烟的亲事还是近了。
下聘的是裴相爷家的长子裴潇,这门亲事不论从哪点来看,都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两家翻了huáng历,将日子定在下月初九,正好赶在年关之前将亲事办了。
绛华很是苦恼,若绯烟嫁过去,她们终究要生分了。
慕绯烟搂着她的肩,温柔地摇晃两下:“我到了裴家,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过去的。如果你哪里也不想去,也可以在别处修行,有了闲暇过来看我,也一样啊。”
绛华想想也是,便用心去整理嫁妆。
管事的夸她手脚利落、办事情有条不紊。其实是不知道她只要用妖术,什么东西都自己爬进箱子里,该翻面的翻面、该折叠的折叠,就算再多十个人也赶不上。
她整理好手上的东西,又去厨房那里端了药送到秦拓的别院。据张大娘说,秦拓这几日时常喝得大醉,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了,这样消瘦下去,就是战场也上了不了。底下也有些人猜测表少爷是因为被献郡王府的刁蛮郡主嫌弃,借酒消愁。
总之各种猜测都有,到后来简直教人匪夷所思了。
绛华终于明白人间那些传言是怎么出来的。
她走到别院,本想将汤药jiāo给安朝就了事,谁知一路过去,竟然没有见到人。她走到主房外,却发觉房门大开着,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秦兄,你这气色也忒憔悴了,你可莫要说是因为我妹子才这样暗自伤神。”
“这些有的没的先搁一边,徵行兄你就好好将养。”这个声音却是她极熟悉的,正是裴洛。
秦拓半躺在chuáng上,支起身道:“多谢两位好意。”
绛华敲了敲门,端着药碗缓步走进去:“秦公子,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