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风雪稍歇。车子驶入京郊地界。
路过一个岔路口时,何雨柱瞥见路边雪地里,一个穿着臃肿、打满补丁的蓝布棉袄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
那人头上裹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头巾,背着个破旧的包袱,身形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单薄瘦小。
何雨柱并未在意,车子从那人身边缓缓驶过。
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那人似乎被积雪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惊呼,一个趔趄摔倒在路边的雪窝里,背上的包袱也散开了,几个干硬的窝窝头滚落在雪地上。
何雨柱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吉普车在雪地上滑行了几米,停了下来。他摇下车窗,探出头。
“老乡,没事吧?”他喊道。
摔倒在雪地里的人闻声抬起头,胡乱抹开遮住脸颊的头巾和雪花,露出一张冻得通红、却难掩清秀的脸庞。
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因为疼痛和惊慌,蒙着一层水汽,鼻尖也冻得通红。
秦淮茹!
怎么会是她呢?!
这个和傻柱纠缠一生的女人,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白莲圣女表,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何雨柱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这是天意!更改不了的历史进程?!傻柱十生十世,就绕开,躲不过秦淮茹?
“同……同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冻得首打哆嗦,“俺……俺去城里找俺表叔……这路……这雪………”
她看着滚落在雪地里沾了泥污的窝窝头,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捡。
何雨柱看清这张脸时,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看到路边一株寻常的枯草。
他推开车门下车,几步走过去,没有伸手去扶,而是先弯腰帮她把那几个窝窝头捡了起来,拂掉上面的雪泥,递还给她。
“谢谢同志!谢谢同志!”秦淮茹连声道谢,接过窝窝头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
秦淮茹看到何雨柱的脸时,眼中闪过一丝悸动的神色。
何雨柱没有注意到这些,“去城里还有几十里,这大雪天估计没走到,你就被冻死了。”何雨柱语气平淡,不带什么情绪。
“前面五里左右有个岔路,往东走一里地,有个公社的马车队停靠点,他们每天下午往城里送菜,你可去那里,搭个便车。”
说完,他也不等秦淮茹再说什么,转身就回到车上,发动引擎。
吉普车卷起一片雪沫,继续向前驶去。
后视镜里,秦淮茹抱着窝窝头,呆呆地站在雪地里,望着远去的吉普车,脸上的表情从感激慢慢变成了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风雪很快又大了起来,将她的身影重新模糊。
何雨柱收回目光,心中毫无波澜。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保城的特务和父亲何大清的安危。
吉普车在空旷的雪原上疾驰,卷起长长的雪龙。
开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天色愈发阴沉。何雨柱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拿出地图和指北针确认方向。
风雪声小了很多,周围一片寂静。
何雨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空无一人的茫茫雪路上,距离他车尾大概几百米的地方,一个小小的蓝点正在风雪中,缓慢而顽强地移动着。
正是那个裹着蓝布头巾的身影——秦淮茹!
她并没有去那个什么马车停靠点!
而是沿着吉普车的车辙印,在深可没膝的积雪里,一步一步地、艰难地朝着他车行的方向跟了过来!
何雨柱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比窗外的风雪更冷!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一个去城里投亲的乡下姑娘,在得到明确指点后,为什么不选择更容易的搭车方式?
为什么反而要冒着被冻死的危险,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固执地徒步追踪一辆军牌吉普?
他猛地想起贾东旭死前的话,想起那个潜伏在西合院深处、能隔空启动灭杀程序的“影先生”。
何雨柱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右手无声地摸向了腰间冰冷的枪柄。
大雪无声地覆盖着荒野,后视镜里那个蹒跚的蓝点,在苍茫的白色背景中,显得格外刺眼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