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窟底的风带着铁锈味,刮在李长久脸上时,他忽然想起陆嫁嫁教他的第一式剑招。\欣*丸_夲^神′栈` !已?发+布~最!薪`蟑_踕/那时她站在天窟峰的落雪里,剑尖挑起一片冰晶,说剑要像人的眼,看得见生死才握得住分寸。
可此刻他看见的,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咳……”喉头涌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回去,肋骨断裂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左手按在岩壁上,指节抠进潮湿的石缝,带起一串暗红的血珠。三天前从九婴爪下坠入这里时,他以为自己会死,就像前世在飞升台上被叶婵宫一剑穿心时那样。
但他没死。
掌心忽然传来灼热感,三足金乌的虚影在皮肤下游走,照亮了前方三丈外的景象——那是一道悬在半空的锁链,链节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渗出黑色的雾气,落地时化作龇牙咧嘴的鬼影。
“帝俊的残魂还没烧干净?”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锁链深处传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刮擦耳膜,“也好,正好让本座尝尝,太初六神的骨头是什么滋味。”
李长久缓缓直起身,右手虚握。断裂的佩剑早已不知所踪,但紫庭境巅峰的灵力在经脉里冲撞,竟比握着剑时更汹涌。他扯了扯嘴角,血腥味混着笑气喷出来:“阁下哪位?葬神窟的耗子都比你会说场面话。”
锁链剧烈晃动起来,黑色雾气翻涌成浪,隐约现出一个身披甲胄的轮廓。那张脸在雾中时隐时现,左眼是空洞的血洞,右眼却亮得吓人,像是嵌了颗烧红的烙铁。
“吾名泉鳞。”鬼影的声音陡然尖锐,“十二神国之主,掌黄泉权柄!小子,你身上有羿的箭意,还有帝俊的火灵……有趣,真是有趣!”
李长久瞳孔微缩。泉鳞?那个被白藏斩杀的蛇神?传闻他的权柄“黄泉”能引死者怨念为己用,难道葬神窟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没等他细想,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苍白的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抓向他的脚踝。那些手的主人个个面目狰狞,有修士有妖族,甚至还有穿着神官服饰的虚影——都是死在葬神窟里的魂灵。
“尝尝被万鬼分食的滋味!”泉鳞的笑声震得岩壁簌簌掉灰。
李长久却笑了。他忽然想起赵襄儿在皇城地牢里说过的话,那时她踩着满地骷髅头,手里转着铜币说:“李长久,你最大的本事不是耍嘴皮子,是总能在死路上看出活门。”
此刻他确实看见了。
在那些扑来的鬼影中,有个穿着天窟峰服饰的少女身影格外清晰。她的发髻散乱,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正是三年前在四峰剑会中被魔修所杀的乐柔。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毒,只有茫然,伸过来的手停在离他咽喉三寸的地方。
“乐柔师姐,”李长久轻声说,声音在空荡的窟底竟有了回音,“陆师姐还在等你回去领罚呢。”
乐柔的鬼影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眶里渗出泪水。那些抓向他的手纷纷顿住,连带着周围的雾气都凝滞了几分。
泉鳞怒吼:“区区残魂也敢违抗本座!”
黑色雾气骤然收紧,化作巨蟒的形状,张开血盆大口咬下来。李长久不退反进,左脚在岩壁上重重一踏,借着反冲力向上跃起。三足金乌的虚影在他身后展开双翅,灼热的光焰烧得雾气滋滋作响。
“你看得见生死,却看不懂人心。”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这些魂灵不是你的傀儡,是你的债。”
说话间,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起一点银光。那是从柳珺卓那里赢来的剑招,名为“破妄”,专斩虚妄之影。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泉鳞右眼的瞬间,他忽然愣住了。
在那双燃烧的眼睛里,他看见了另一个场景——
银河倒悬的夜空下,陆嫁嫁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手里的剑断成两截。她面前站着个穿着不可观服饰的女子,背影熟悉得让人心惊。叶婵宫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嫁嫁,你挡了他的路。”
然后是剑光一闪,陆嫁嫁的左眼迸出鲜血。
“不——!”
李长久猛地回神,指尖的银光已经溃散。泉鳞的巨蟒咬在他肩头,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盯着那只燃烧的右眼,那里的景象还在继续——
宁小龄站在万妖城的废墟上,雪狐虚影遮天蔽日,她手里捏着冥君的权柄,却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师兄,我好像……记起不该记的事了。”
赵襄儿坐在朱雀神国的王座上,九羽在她身后展开,每一片羽毛都刻着锁链。她望着殿门,声音冷得像冰:“李长久,你若敢来,我便亲手斩了你。”
司命躺在断界城的时间长河里,身体正在化作点点星光。她对着水面里自己的倒影笑:“雪瓷……原来这才是我的名字。”
最后出现的是叶婵宫。她站在不可观的山门前,手里拿着半块断裂的玉佩,风吹动她的衣袍,露出腰间悬挂的剑——正是前世斩碎他先天灵的那把。
“长久,”她轻声说,像是在对空气说话,“这一世,你会恨我吗?”
“恨你娘个腿!”李长久爆了句粗口,左肩的剧痛让他彻底清醒。泉鳞的巨蟒正在撕扯他的筋骨,可他忽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这破眼睛,看的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
三足金乌的火焰骤然暴涨,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缩,凝聚在他的掌心。那温度高得吓人,连葬神窟的岩壁都开始融化。
“陆嫁嫁说剑要像眼,看得见生死才握得住分寸。”他缓缓抬起手,掌心的火焰化作一柄长剑,剑身流淌着日月交替的光晕,“可她没说过,有时候闭着眼,反而看得更清楚!”
泉鳞的鬼影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同时引动太明与长明的权柄——”
回答他的是一道贯穿天地的剑光。
李长久闭着眼,却能清晰地“看见”泉鳞右眼深处那道最脆弱的符文——那是白藏斩杀他时留下的旧伤,也是他借用黄泉权柄的根基。三足金乌的火焰顺着剑光涌入,烧得那道符文噼啪作响。
“这些年你困在葬神窟,靠吸食魂灵续命,以为自己掌握了生死?”李长久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你不过是个不敢闭眼的胆小鬼。”
泉鳞的惨叫响彻窟底,黑色雾气迅速消散,露出白骨森然的锁链。那些被束缚的魂灵渐渐恢复清明,对着李长久深深一拜,化作点点荧光升入空中。乐柔的身影最后消失,离开前对着他笑了笑,像极了当年在天窟峰递给他疗伤丹药时的模样。
锁链崩裂的声音响起时,李长久睁开了眼。
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已经不疼了。掌心的火焰剑缓缓消散,只留下一点余温。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印记,像是一只眼睛的形状。
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李长久——!”
是陆嫁嫁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剑鞘敲击岩壁的脆响。
他笑了笑,拖着伤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葬神窟的黑暗依旧浓重,但他每走一步,脚下就亮起一点微光,像是有人提着灯在前方引路。
生死之间的那双眼,原来不止能看见过去未来。
还能看见,有人正踏过荆棘,来寻你。-鸿!特,暁`税·蛧¨ !哽~歆·最·筷`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李长久拐过一道弯,就见陆嫁嫁提着剑站在前方,月光从窟顶的裂缝漏下来,正好落在她肩头。她的发丝凌乱,裙摆沾着泥污,眼眶通红,看见他时却猛地别过脸,用剑鞘狠狠砸了下岩壁。
“谁让你乱跑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偏要装出严厉的样子,“南荒的九婴还没解决,你倒好,一头扎进这鬼地方……”
李长久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手里的剑还是那柄“碎星”,剑身上凝着一层薄冰——是她赶路时用灵力催出的寒气,为了让速度更快些。他忽然想起在天窟峰时,自己总笑她剑招太刚,不懂藏锋,可此刻这柄剑却护着她穿过葬神窟的凶险,一路寻到这里。
“看什么?”陆嫁嫁被他看得不自在,上前一步想检查他的伤口,指尖刚碰到他染血的衣襟,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李长久想起泉鳞眼中的景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顶,轻声问:“嫁嫁,你说人有几双眼?”
陆嫁嫁一愣:“什么?”
“肉眼看形,心眼观魂,”他慢慢松开手,指尖划过她的眼角,那里没有伤痕,只有未干的泪痕,“可还有一双眼,藏在生死之间,能看见该见的,也能看见不想见的。”
陆嫁嫁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嵌进骨头里:“你在葬神窟里看到了什么?”
李长久笑了笑,刚想编个谎话糊弄过去,就见她另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李长久,你要是敢瞒着我……”
“我看见了你。”他打断她,声音轻得像叹息,“看见你站在银河下面,剑断了,左眼在流血。”
陆嫁嫁的脸色瞬间白了。
李长久却握紧她的手,将掌心那点因三足金乌残留的暖意渡过去:“但我还看见,你没死。”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且,伤你的人,我会让她百倍偿还。”
他没说那人是叶婵宫。有些事,不必说破,却必须记在心里。
陆嫁嫁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踮起脚,用额头撞了下他的下巴:“少油嘴滑舌。”语气却软了下来,抬手抚上他的左肩,灵力化作暖流涌进伤口,“先处理伤势,宁小龄和司命还在窟外等着,赵襄儿……她也来了。”
提到赵襄儿,李长久挑了挑眉:“那位女皇陛下怎么有空来这鬼地方?不怕赵国的疆土又丢了几块?”
“她带了朱雀神国的使者,”陆嫁嫁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低声道,“说是感应到葬神窟里有泉鳞的残魂,担心波及人间。”她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看,她是担心你。”
李长久嗤笑一声,刚想说“她巴不得我死”,就想起泉鳞眼中赵襄儿坐在王座上的模样。她身后的九羽刻着锁链,那句“你若敢来,我便亲手斩了你”,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对了,”陆嫁嫁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神御师姐托我带给你的。她说你从葬神窟出去后,身上的最后一道枷锁就能彻底解开了。”
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像是一只展开翅膀的金乌。李长久接过来,指尖刚触碰到玉面,就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手臂游走,最后汇入丹田——那是不可观的秘法,能温养先天灵。
他忽然想起神御师姐清圣的面容,想起她八岁时把自己塞给张锲瑜学画画,想起她说“枷锁不是困你的,是护你的”。原来从一开始,不可观的人就知道他的来历。
“走吧。”陆嫁嫁扶着他站起来,将碎星剑递到他手里,“出去看看,这葬神窟的天,是不是该亮了。”
李长久握紧剑柄,剑身上映出自己的脸。左眼的轮廓似乎比往常清晰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他忽然想起叶婵宫曾说过,太初六神的权柄各有传承,而他的“太明”,本就与“看见”有关。
两人并肩往外走,陆嫁嫁的剑鞘时不时碰到他的手臂,发出清脆的声响。窟顶的裂缝越来越多,月光也越来越亮,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快到出口时,李长久忽然停下脚步,看向窟壁的一处凹陷。那里刻着一行模糊的字,像是用指甲划上去的:“长明不灭,生死同途。”
字迹很新,像是刚刻下不久。
陆嫁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皱眉道:“这是……”
“没什么。”李长久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大概是哪个路过的前辈,留下的临别赠言吧。”
他知道这是谁刻的。除了那位掌握“时间”权柄,总爱神出鬼没的司命,还能有谁?
走出葬神窟的那一刻,阳光扑面而来。宁小龄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眼眶红红的:“师兄!你吓死我了!”雪狐的虚影在她身后晃了晃尾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
司命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衣裙,见他看来,微微偏过头,耳尖却红了。
而赵襄儿,则坐在一块巨石上,九羽在她身后轻轻扇动,见他出来,挑眉道:“李长久,你再晚点出来,我就把葬神窟给炸了。”
李长久笑了笑,举起手里的碎星剑,对着太阳的方向晃了晃。剑光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束,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炸了多可惜,”他说,“这里还有位老朋友,托我给诸位带句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远方的天际线上。那里,乌云正在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
“生死之间的眼,看过了过去,也看过了未来。”
阳光穿过云层,在葬神窟外的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襄儿从巨石上跳下来,九羽收敛成流光缠在腕间,走到李长久面前时,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胸口。
“自己写结局?”她挑眉,指尖把玩着腰间的铜币,“李道士,你这口气倒是比九婴的胆子还大。别忘了,太初六神的棋局摆了千年,你我都不过是棋子。”
李长久刚想反驳,左肩的伤口突然抽痛了一下。泉鳞眼中那幕银河倒悬的景象又闪了过来——陆嫁嫁跪在血泊里,叶婵宫的剑指着她的眉心。他不动声色地往陆嫁嫁身边靠了半步,挡住赵襄儿的视线。
“棋子也能掀翻棋盘。”他扯开话题,看向司命,“你留在葬神窟的字,是想提醒我什么?”
司命走到他面前,掌心摊开,里面躺着半块断裂的青铜碎片,上面刻着“不昼”二字。“罪君死后,不昼国的残部在断界城的时间夹缝里藏了起来。”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他们在找羿射九日时遗落的神箭,说是要用来‘修正’被你打乱的命运线。”
宁小龄突然“呀”了一声,雪狐虚影竖起耳朵:“我在古灵宗的禁书里见过记载!羿射九日其实是假的,那九颗太阳是帝俊的本命金乌,是被人暗算才坠落的!”
李长久的指尖猛地收紧。他想起在断界城时间长河里看到的画面——帝俊站在祭天台上,身后是九只燃烧的金乌,而他对面,站着举着弓箭的自己。
“是太初六神做的。”陆嫁嫁的声音冷了下来,碎星剑微微颤动,“他们忌惮帝俊的权柄,联手设局让羿亲手斩了自己的过去。”
赵襄儿突然笑了,铜币在指间转得飞快:“这么说来,李长久你不仅杀过自己,还得感谢人家帮你斩了前世?”
“不如感谢你祖宗朱雀神。!比¢奇,中¢蚊?王′ `更~芯·最`全.”李长久回敬道,“若不是她把羲和的魂魄藏起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颗蛋里待着。”
“你找死!”赵襄儿的九羽瞬间展开,灼热的气浪掀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
“够了。”司命突然开口,青铜碎片在她掌心亮起红光,“不昼国的人已经查到葬神窟了,他们的首领……是举父。”
这个名字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举父,十二神国对应“猴”的神主,掌“镜子”权柄,能映照出万物的弱点。传闻他早在百年前就被圣人斩杀,怎么会成了不昼国的首领?
“是假的。”李长久忽然开口,他想起泉鳞右眼最后的画面——举父的面具碎在地上,露出的脸赫然是柳希婉的模样。“或者说,是被人用‘镜子’权柄伪造的躯壳。”
他看向宁小龄:“你在古灵宗学的冥术,能不能追踪魂魄的轨迹?”
宁小龄点头,雪狐虚影化作一道白光钻进土里。片刻后,地面浮现出一串淡蓝色的光点,指向西北方向:“他们往万妖城去了!好像在追什么东西……”
“是九头元圣。”陆嫁嫁握紧剑柄,“圣人的弟子,手里有‘长明’权柄的碎片。”
李长久突然笑了。他想起圣人临别时说的话——“长明不灭,不是因为永不坠落,是有人愿意为它添柴。”
“看来这结局,得去万妖城写了。”他抬手按住陆嫁嫁的肩,目光扫过赵襄儿和司命,“诸位,要搭个伴吗?”
赵襄儿嗤笑一声,却率先跃上空中:“本皇倒要看看,你这小道士怎么掀翻棋盘。”
司命紧随其后,青铜碎片在她掌心化作一柄折扇:“时间不多了,他们想在月圆之夜开启镜子通道。”
宁小龄拉着李长久的袖子,雪狐虚影在她头顶转圈:“师兄,我们能赶上吗?”
李长久抬头看向天际,太阳正在西沉,月亮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他忽然想起叶婵宫在不可观山门说的那句话,想起泉鳞眼中她腰间的剑,想起神御师姐递来的玉佩。
原来生死之间的眼,看到的从来不是结局。
是选择。
他握紧碎星剑,剑柄传来陆嫁嫁残留的灵力暖意。“走。”他说,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清了,“让他们看看,棋子也能当执棋人。”
五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时,葬神窟的入口突然闪过一道红衣。姬玄站在那块刻着字的岩壁前,指尖拂过“长明不灭,生死同途”八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玄泽的权柄果然好用。”他轻声自语,红衣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就是不知道,小师弟能不能看懂这画里的玄机。”
他抬手一挥,岩壁上的字迹突然扭曲起来,化作一幅流动的画——画中是倒悬的银河,李长久站在中央,左手握着三足金乌,右手举着断箭,而他周围,陆嫁嫁、赵襄儿、宁小龄、司命的身影依次浮现,每个人的脚下都踩着一颗燃烧的星辰。
姬玄转身离去,声音消散在风里:“太初六神的债,也该讨讨了。”
夜色渐浓,万妖城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雷鸣。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万妖城的城墙在月色下泛着青黑色,城头上悬挂的妖族战旗猎猎作响,却掩不住城内此起彼伏的嘶吼。李长久等人刚落在城外的密林里,就见一头金毛巨猿从城墙上摔下来,胸口插着半截银色长矛,落地时已没了气息。
“是不昼国的‘银矛卫’。”司命折扇轻点,青铜碎片在她掌心转出虚影,“举父的亲卫,擅长用镜子映照出对手的破绽。”
宁小龄的雪狐虚影突然炸毛,指向城内最高的那座塔楼:“师兄,那里有很浓的血腥味!还有……冥君的气息!”
李长久眯起眼,左眼隐隐发烫。他“看见”塔楼顶层有团扭曲的黑影,无数镜面在黑影周围旋转,映照出九头元圣痛苦挣扎的脸。那团黑影里,有柳希婉的轮廓,却又比她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是‘镜中影’。”陆嫁嫁的碎星剑发出嗡鸣,“举父的权柄能剥离人心中的‘恶’,再用镜子具象化。那黑影,是柳希婉被剥离的恶念,加上举父的力量凝聚成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