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突然分开,露出藏在后面的身影——那是叶婵宫。她被束缚在藤蔓编织的王座上,双目紧闭,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叶婵宫!”李长久心头剧震,“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假朱雀神发出刺耳的笑,“她是自愿来的。毕竟,谁能拒绝亲手复活自己的爱人呢?”
话音刚落,叶婵宫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里没有焦点,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长久,过来。我找到让帝俊彻底苏醒的方法了,只要你把太明权柄给我,我们就能回到过去,再也不会分开。”
李长久如遭雷击。他想起前世被叶婵宫斩杀的瞬间,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痛苦;想起这一世她数次暗中相助,却总在关键时刻消失……难道从始至终,她都是在为“帝俊”的复活铺路?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刹那,赵襄儿突然尖叫一声,空间权柄不受控制地爆发——摘星台的地面裂开,露出下方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央躺着的,竟是宁小龄!
“小龄?!”李长久失声喊道。
“别惊讶。”假朱雀神的声音带着得意,“古灵宗的祝定长老早就投靠了我们,陆嫁嫁带回去的,不过是个替身。真正的宁小龄,在这里作为轮回权柄的祭品。”
阵法开始运转,叶婵宫、赵襄儿、宁小龄三人的位置正好构成三角,她们额间分别亮起“梦境”“空间”“轮回”的印记,而这三道印记,正顺着藤蔓流向同一个方向——葬神窟的深处。
李长久突然明白了。太初六神的杀局、十二神国的阴谋、不昼国的搅局……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集齐这三种权柄,打开神国牢笼的最后一道锁。而他,这个带着帝俊记忆的重生者,不过是用来激活权柄的钥匙。
“你们到底是谁?”他握紧白银之剑,火光在剑身疯狂跳动。
假朱雀神的身影开始消散,最后化为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我们?我们是被你们这些所谓的‘神’囚禁在牢笼里的……真正的世界原住民啊。”
随着这句话落下,葬神窟深处传来一声贯穿天地的咆哮,李长久腰间的传讯剑穗突然炸裂,陆嫁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传来:
“长久!快跑!天窟峰底下……有东西爬出来了!”
陆嫁嫁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李长久突然注意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炸裂的剑穗碎片里,混着一丝极淡的龙涎香。那是雷牢神国特有的香气,而雷牢作为十二神国之主中的“龙”,早已自废修为,以烛龙遗物点亮天空,按说绝不可能出现在天窟峰。
“不对劲。”李长久猛地转头看向赵襄儿,“你母亲的朱雀神国,是不是藏着雷牢的鳞片?”
赵襄儿一愣,随即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母亲曾说过,当年她能涅盘重生,全靠雷牢赠予的逆鳞……”
话音未落,摘星台上的藤蔓突然疯狂收缩,叶婵宫、赵襄儿、宁小龄三人同时发出痛呼。李长久扑过去想斩断藤蔓,却发现那些藤蔓竟以他的“太明”之火为养料,烧得越旺,缠得越紧。
“放弃吧。”叶婵宫突然开口,眼中的混沌褪去,露出清明,“这不是幻术,是‘真实’。雷牢根本没自废修为,他用烛龙遗物做幌子,其实一直在吞噬神国之主的权柄。”
她抬手指向宁小龄:“小龄身上的轮回权柄,本该属于冥君。可冥君是怎么死的?是被雷牢用‘死牢’权柄困住,抽干了神元。”
又指向赵襄儿:“朱雀神的‘世界’权柄,早在你出生时就被雷牢用逆鳞偷换,现在的她,不过是雷牢的傀儡。”
最后,叶婵宫看向李长久,眼中泛起泪光:“而我……我根本不是常曦。常曦早在帝俊被封印时就已殉情,我是雷牢用她的残魂造出来的‘容器’,目的就是等你重生,引出你体内的‘太明’权柄。”
李长久如坠冰窟。他想起前世被叶婵宫斩杀时,她那句没说完的话——“对不起,长久,我……”原来不是背叛,是身不由己。
“那‘不昼国’呢?真正的世界原住民?”他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追问。
叶婵宫苦笑一声,抬手撕开自己的衣襟,心口处竟有一块与黑袍男子腰间相同的青铜令牌,只是上面的符文是金色的:“所谓‘不昼国’,就是雷牢为了掩人耳目,用被囚禁的神国之主残魂组建的势力。那些黑色光柱、献祭仪式,都是为了让你相信,敌人在外部。”
就在此时,葬神窟方向传来龙吟,一道金光撕裂云层,雷牢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他不再是那个枯槁的老者,而是身披龙鳞、手持锁链的神将,锁链的另一端,拴着十二神国之主的残魂。
“李长久,别来无恙。”雷牢的声音震得大地颤抖,“你以为重生是偶然?是我在时光长河里捞起你的残魂,送你回来的。没有你,谁来帮我集齐‘太明’‘空间’‘轮回’三权,打开牢笼呢?”
李长久脑中轰然作响。重生的契机、叶婵宫的举动、赵襄儿的枷锁、宁小龄的遭遇……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恐怖的真相——他从始至终都在雷牢的掌心跳舞。
“为什么是我?”他声音干涩。
“因为你是帝俊的转世,也是羿的转世。”雷牢大笑,“帝俊的‘太明’能照亮牢笼,羿的‘射日’能击碎封印。你身上的双重神性,是打开牢笼的最后一把钥匙。”
他突然指向赵襄儿:“至于她,羲和的转世?不过是我用来绑定你的枷锁。你越在意她,‘太明’权柄就越容易被我引动。”
赵襄儿浑身一震,空间权柄瞬间暴走,竟硬生生撕裂了藤蔓。她看着雷牢,又看向李长久,眼中满是绝望:“所以……我们的婚约,我们的三年之约,全都是假的?”
“不。”李长久突然开口,眼中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
他举起白银之剑,剑尖直指雷牢:“你说我是钥匙?那也要看钥匙愿不愿意插进锁孔。”
剑光突然分化出无数虚影,既有帝俊踏碎星辰的霸道,也有羿射九日的决绝,更有属于李长久自己的、带着烟火气的锋芒——他竟在这一刻,真正融合了三世记忆,将“太明”权柄推向了新的境界。
雷牢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不可能!你怎么能……”
“因为你漏算了一件事。”李长久的声音响彻天地,“无论是帝俊、羿,还是李长久,我们都有同一个弱点——留恋。可这弱点,也是我们最强大的力量。”
随着他话音落下,叶婵宫突然挣脱束缚,将手中的半块铜镜掷向李长久。赵襄儿同时发动空间权柄,将宁小龄送到李长久身边。宁小龄则祭出轮回权柄,在三人脚下展开一道光门——那是通往神国牢笼内部的门。
“要破局,就得进局。”叶婵宫的声音带着决绝,“雷牢以为牢笼里是空的,其实里面……藏着真正的太初六神!”
雷牢脸色剧变,转身就想逃跑。但李长久早已一剑斩出,剑光如银河倒悬,将天地分为两半。
“人鬼相逢,未必是敌。”李长久看着光门后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雷牢,你猜猜,被你囚禁的太初六神,会不会感谢我们送上门的‘钥匙’?”
光门内传来古老的叹息,仿佛有沉睡万古的存在,正在缓缓睁开眼睛。而这一次,李长久知道,他不再是棋子。
他握住赵襄儿和宁小龄的手,率先踏入光门。身后,叶婵宫的身影紧随而至,三人的权柄在这一刻交织成网,将雷牢的惊怒与咆哮,彻底隔绝在身后。
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光门后的世界并非想象中神国的庄严,而是一片混沌的灰白。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层层叠叠的记忆碎片——有帝俊与羲和的月下对饮,有羿弯弓时弓弦的震颤,甚至有李长久前世在不可观学画时打翻的颜料盘。
“这里是……所有权柄持有者的记忆夹缝?”赵襄儿指尖拂过一片碎片,那碎片里立刻浮现出她幼年时偷穿母亲凤袍的画面。
宁小龄突然指向远处:“看那里!”
混沌深处,十二道锁链悬在空中,锁链尽头锁着十二团朦胧的光影。李长久认出其中一团散发着“崩坏”气息的光影——那是太初六神中的天藏,按记载早已阵亡。
“太初六神根本没被囚禁。”叶婵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们在……守护什么?”
话音刚落,最粗壮的一道锁链突然崩裂,天藏的光影缓缓转过身。那光影没有具体形态,却让四人同时想起心底最深的恐惧——李长久看到了被师尊斩杀的瞬间,赵襄儿看到了赵国覆灭的灰烬,宁小龄看到了雪狐灵体被撕碎的惨状,叶婵宫则看到了常曦自毁神元的决绝。
“恐惧,是最好的封印胶。”天藏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雷牢以为他在利用恐惧打开牢笼,却不知这牢笼本身,就是用恐惧铸成的。”
李长久猛地想起一事:“传说三境中的‘道空’,能剥离情绪!难道太初六神修此境界,不是为了感悟天地,而是为了……”
“为了压制我们自己。”另一团光影开口,是玄泽(姬玄的前世),“我们六神本是世界诞生时的‘规则漏洞’,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持‘牢笼’的稳定。可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的力量越来越强,反而成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像你们人类说的,看门狗终会变成豺狼。”
混沌开始剧烈波动,雷牢的咆哮从光门外传来,显然他已突破叶婵宫留下的屏障。天藏的光影突然看向李长久:“你以为重生是雷牢的手笔?不,是我们借他的手送你回来的。只有融合了帝俊与羿的记忆,才能同时掌握‘创造’与‘毁灭’的权柄。”
“什么意思?”赵襄儿追问。
“牢笼外,根本没有所谓的‘世界原住民’。”玄泽的光影轻笑,“雷牢、十二神国、不昼国……全都是我们造出来的幻象。目的只有一个——逼出能同时掌控‘太明’与‘射日’的人。”
李长久脑中警铃大作:“你们需要这样的人做什么?”
“重启世界。”天藏的声音变得凝重,“这个世界早已走到尽头,就像一张写满字的纸,只有撕碎重写,才能诞生新的可能。而你,李长久,就是那把撕纸的刀。”
他抬手指向悬在空中的最后一道锁链,那锁链上缠绕着无数细密的符文,正是李长久身上曾有的“枷锁”:“你以为这枷锁是雷牢或帝俊设的?不,是我们六神合力种下的‘锚’。它锁住你的修为,是为了让你在红尘中打滚,真正理解‘人’的情感——没有情感的神,撕毁世界时只会像孩童拆玩具,而我们需要一把懂得‘珍惜’的刀。”
叶婵宫突然捂住心口,那里的青铜令牌正在发烫:“那我呢?常曦的残魂、雷牢的容器……这些也是假的?”
“半真半假。”玄泽的光影叹息,“常曦确实殉情了,但她死前留下一缕神念,说若有朝一日帝俊转世,希望有人能告诉他:当年封印他,不是为了囚禁,是为了保护——他那时的力量已经快要撑爆世界了。”
光门外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雷牢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喜悦:“我找到你们了!原来牢笼的核心在这里!”
天藏的光影突然看向李长久,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选择吧。是斩断最后一道锁链,让旧世界归于混沌,给新生留下可能;还是维持现状,让这个腐朽的世界继续苟延残喘?”
李长久看向赵襄儿,她眼中没有犹豫,只有信任;看向宁小龄,雪狐灵体蹭着他的手背,发出安心的呜咽;看向叶婵宫,她默默拔出腰间的匕首——那是李长久前世送她的生日礼物,此刻正泛着微光。
他突然笑了,举起白银之剑。剑光不再是炽烈的金色,而是柔和的白,像破晓时的第一缕光。
“我选第三条路。”
长剑落下,没有斩向锁链,而是刺向了混沌中最深处的一团记忆碎片——那是李长久八岁时,大师姐神御把他塞给张锲瑜学画时,他偷偷画的一幅画:画上有不可观的山门,有二师兄的刀,有五师兄的碑,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举着剑指向天空。
剑光与画触碰的刹那,所有的记忆碎片突然活了过来。帝俊的星辰、羿的箭矢、赵襄儿的凤袍、宁小龄的雪狐、叶婵宫的匕首……无数画面交织成一张网,将悬在空中的锁链轻轻托起。
“旧的不必撕碎,新的可以重叠。”李长久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就像一幅画,画满了可以再添一层,未必非要烧掉重画。”
天藏和玄泽的光影愣住了,随即发出悠长的叹息,那叹息里没有失望,只有释然。悬在空中的锁链开始发光、变软,最终化为无数光点,融入混沌之中。
光门外的咆哮戛然而止,雷牢的气息消失了——不是被消灭,而是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被世界抹去。
叶婵宫心口的青铜令牌化作一道光,融入她的眉心,她的眼神变得清明而温柔:“常曦的神念说,她等这一天等了三千年。”
赵襄儿握住李长久的手,空间权柄在她指尖流转,画出一道通往外界的门:“赵国的藤蔓应该消失了,我们回去看看吧。”
宁小龄的雪狐灵体跳进她怀里,轮回权柄的印记在她额间闪了闪:“古灵宗的祝定长老发来传讯,说陆师姐打跑了替身,正在来的路上呢。”
李长久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正在变得明亮的混沌,白银之剑上的火光轻轻跳动,像是在与过去告别。
“走了。”他转身,与三人一同踏入空间门。
门后的世界阳光正好,断界城的黑雾散去,赵国都城的藤蔓消失,天窟峰传来弟子们的练剑声。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又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
只有李长久偶尔看向天空时,会觉得那片蓝得透彻的天幕上,隐约有一幅画正在缓缓展开。画里有他,有她们,有所有曾在命运里挣扎的人。
而画笔,握在自己手里。
回到赵国都城时,街道上的百姓正围着告示栏议论纷纷。李长久挤进去一看,只见告示上写着:女皇赵襄儿宣布废除“赵失其壤,故我为襄”的祖训,将“襄”字释义改为“襄助万民”,并开放国库救济受灾百姓。
“这才像话嘛。”赵襄儿站在他身后,看着百姓们舒展的眉头,指尖的空间权柄不自觉地画出一个个小小的光团,落在街头孩童的发间,“以前总觉得夺回国土才算完成使命,现在才明白,守住人心比守住土地更重要。”
正说着,宁小龄举着两串糖葫芦跑过来,雪狐灵体在她肩头叼着一张纸条:“陆师姐的传讯!她说在古灵宗找到了真正的铜镜碎片,还发现祝定长老其实是被木灵瞳胁迫的,现在已经把他救出来了。”
李长久接过纸条,上面除了陆嫁嫁的字迹,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他刚想笑,却注意到纸条角落有一行极淡的字:“镜中映出不可观山门,似有异动。”
不可观?李长久心中一动。自从从葬神窟回来,他就没收到过观里的消息,大师姐神御、二师兄他们……难道真如天藏所说,连不可观也是太初六神布下的局?
“我得回一趟不可观。”他看向赵襄儿,“你们……”
“一起去。”赵襄儿打断他,空间权柄展开一道门,“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再说了,我还没见过那位把你塞去学画的大师姐呢。”
不可观的山门隐在云雾里,与李长久记忆中并无二致。只是走近了才发现,门前那棵千年古松的树干上,多了一道新的刻痕——那是二师兄惯用的刀痕,形状像极了他当年教李长久劈柴时说的“藏锋式”。
“看来他们没事。”李长久松了口气,刚要推门,门却自己开了。
门内的景象让四人愣住了。不可观的庭院里,神御正坐在石桌旁煮茶,二师兄蹲在地上给花浇水,五师兄哼着小曲刻着石碑,连向来孤僻的六师兄白泽,都在廊下给一只黑猫顺毛。
“七师弟,回来啦?”二师兄抬头咧嘴一笑,手里的水壶“啪嗒”掉在地上,水洒在花丛里,竟开出一片金色的花——那是只有长命境以上修士才能催生的“忘忧草”。
神御端起茶杯,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别愣着,进来坐。你八岁时打翻的颜料,我可还替你收着呢。”
李长久一步步走近,脚步像踩在棉花上。他看着五师兄刻的石碑,上面写着“太明生,长明现”,笔锋苍劲,正是五师兄独有的“仓颉体”。可按记载,五师兄是仓颉转世,早在百年前就该飞升了。
“你们……”
“我们不是幻象,也不是傀儡。”神御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太初六神确实创造了不可观,但我们这些‘转世者’,早就跳出了他们的剧本。就像你画的画,落笔后便有了自己的魂。”
二师兄挠挠头:“其实雷牢当年偷换朱雀神权柄时,是我偷偷换了回来。那老家伙还以为自己掌控一切,殊不知他手里的‘世界’权柄,不过是我用刀意捏的假货。”
五师兄举着石碑笑道:“还有你身上的枷锁,哪是太初六神能种下的?那是你自己给自己设的坎——你总觉得前世有遗憾,潜意识里不想太快变强,怕重蹈覆辙。我刻的天碑,早就把这点写透啦。”
李长久脑中嗡嗡作响,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联起来:大师姐总能在他迷茫时出现,二师兄总在关键时刻救场,五师兄的天碑似乎永远能精准契合他的突破时机……原来不是命运的安排,是有人一直在默默托底。
“那叶婵宫……”他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叶婵宫。
叶婵宫笑了,眉眼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常曦的神念确实在我体内,但她从未想过复活帝俊。她只是想告诉你,当年帝俊自愿被封印,是为了给世界留条活路。而她守着这份记忆,是怕你重蹈他的覆辙——把力量看得太重,忘了为什么而活。”
正说着,门外传来陆嫁嫁的声音:“我可算找着你们了!古灵宗的铜镜碎片我带来了,你们看这背面……”
她举着半块铜镜跑进来,镜片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画由心生,境由己造。”
李长久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众人——笑盈盈的赵襄儿,举着糖葫芦的宁小龄,煮茶的神御,浇花的二师兄,刻碑的五师兄,还有身边眼神温柔的叶婵宫。
他突然明白,所谓的杀局、阴谋、反转,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考验。太初六神想看看,被权柄裹挟的人,是否还能守住本心;雷牢想证明,欲望能吞噬一切;而他们这些在命运里挣扎的人,用行动写下了答案——
不是只有撕毁旧世界才能创造新生,不是只有掌控权柄才能掌握命运。
就像此刻,阳光穿过不可观的山门,落在每个人脸上,温暖得恰到好处。李长久接过陆嫁嫁手里的铜镜,对着镜片里的自己笑了笑。
“走了,”他转身,“该给这幅画添上最后一笔了。”
众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出山门。门外的世界,正等着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慢慢描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