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小兰花……真有点邪门,怎么就那么巧?”
“穗丫头说它自己摔的?护着素冠荷鼎?嘶……听着怪玄乎的……”
沈珧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阵阵发黑,巨大的屈辱和嫉恨像毒藤般疯狂绞紧她的心脏。
穗穗!
还有那盆该死的草!
她死死攥着团扇,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扇骨里,指关节绷得惨白。
这梁子,结死了!
穗穗被一个面善的婆子小心翼翼地半搀半抱着,送回了陆府她那个位于僻静西跨院的小屋。
一路上,她的小手始终紧紧护着怀里那株受伤的小兰花,眼泪就没停过,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把婆子的衣襟都洇湿了一小片。
“小姐,到家了,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婆子温声劝着,替她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雕花木门。
屋里陈设简单,却收拾得整洁温馨。
穗穗一进门,就挣开婆子的手,噔噔噔跑到靠窗那张铺着细棉布的小榻前,小心翼翼地把小兰花放在上面。
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叶片上沾染的泥污和那几道刺目的划痕,边缘微微蜷曲翻卷,露出里面浅色的叶肉。
【穗穗……别哭……】
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强忍的痛楚和浓浓的疲惫,【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呜……小兰花……你疼不疼……”穗穗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伸出小手,想碰碰那受伤的叶子,又怕弄疼它,悬在半空不知所措,“都怪穗穗不好……穗穗笨……没保护好你……”
她手忙脚乱地找来一个干净的素白瓷碟,又跑去屋角的脸盆架旁,踮起脚,费力地拧开黄铜水龙头,接了浅浅一层清水。
她端着碟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兰花旁边的榻上。
【笨蛋……不用……水……】小兰花的声音更轻了,叶片似乎又蜷缩了一点,那点微弱的精神波动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就是……好累……穗穗……别怕……】
“喝水水……喝了就不疼了……”
穗穗固执地用手指蘸了点清水,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涂抹在小兰花干燥受损的叶面上。
清凉的水珠浸润着伤口,那蜷缩的叶子似乎极其细微地舒展了一丝丝。
【唔……凉凉的……舒服……】小兰花的声音几乎成了呓语。
穗穗就这样守在榻边,一遍遍蘸着清水,无比轻柔地擦拭着小兰花叶片上的泥点,避开那些翻卷的伤口,只敢触碰完好的地方。
小小的屋子里,只有她压抑的抽噎声和偶尔水滴落入碟中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日头渐渐偏西,橘红色的余晖染上窗纸。
小兰花彻底安静了,连那丝微弱的联系也沉寂下去。
它静静地躺在素白瓷碟旁,叶片上带着水痕,伤口依旧狰狞,像沉入了深深的睡眠。
“小兰花……”穗穗趴在榻沿,小脸贴着冰凉的榻板,泪眼朦胧地看着它,“你要好好的……穗穗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