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阳的目光扫过张文斌发白的指节，又落在对方领口沾着的咖啡渍上 —— 那大概是刚才激动时溅上的。这个发现让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张先生，我理解您的难处。但麒麟系统的命运，早在立项时就和国家命运绑在了一起。” 他掰开那只颤抖的手，动作轻缓却坚决，“您保重。”

玻璃门开合的瞬间，热浪裹挟着蝉鸣涌入。陈朝阳的身影渐渐融入阳光下的街道，张文斌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里。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总经理的名字跳动得刺眼。他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碎耳膜：“张文斌！陈朝阳刚拒绝了总公司派来的技术总监！董事会已经开始追责，你要是拿不下这个项目，就等着卷铺盖走人！”

滚烫的泪水突然涌出眼眶，张文斌慌忙用袖口去擦，却蹭花了镜片。他想起二十年前初入职场时的意气风发，那时的他也怀揣着改变行业的梦想，可如今…… 手机相册里妻子化疗前的照片还在置顶，照片上她捧着鲜花，笑容明媚得能融化寒冬。

“爸！” 清脆的童声突然在记忆里炸响。儿子背着书包站在学校门口，奥特曼钥匙扣在阳光下晃啊晃：“爸爸，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当大英雄！”

张文斌猛地站起身，咖啡杯应声落地，瓷片迸溅的脆响惊动了整个咖啡馆。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店门，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街道上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像无声的剪影。他的目光扫过路边的电子屏，新闻正在播报关于国产系统研发的进展，主持人激昂的声音混着蝉鸣钻进耳朵：“…… 打破国外技术垄断，是每个科研工作者的使命……”

“陈朝阳！” 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远处那个清瘦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张文斌踉跄着追过去，皮鞋在柏油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汗水浸透了衬衫，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活像条垂死挣扎的蛇。

“陈同学，我求你再考虑一下！” 他死死拽住对方的公文包，金属拉链在掌心划出渗血的红痕，“只要你点头，我把今年的项目奖金、年终分红，全都给你！”

陈朝阳终于转身，镜片后的目光像一柄冰刃。周围的行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有人举起手机拍摄，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张先生，你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战栗的力量，“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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