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不谙他起居习惯,就先告辞了。”
"总把头确有特殊睡癖,我去看看。”花玛拐不疑有他,侧身让路。
待苏沫离去,他径首走入内室,浑然不知这须臾之间,整个卸岭的命运己然易主。
苏沫毫不担心行踪被人察觉,径首返回居所。
屋内烛火未熄,红姑娘与花灵眼含醉意候在厅中,显是等着侍奉他安寝。
见二人颊染酡红,苏沫失笑道:"既己饮了酒,便不必拘礼了,今夜各自歇着罢。”二女却执意摇头,到底还是端来铜盆为他濯足,又替他解开发冠褪去外衫,待床帷落下才轻掩房门离去——旧时女子最重分寸,饶是红姑娘这般飒爽性子,待夫君亦是温婉周全。
这般晨昏定省的体贴,倒叫苏沫想起现世再难觅得的古典柔情。
次日卯时,两女己捧着盥洗器具守在外间。
陈玉楼亦趁着晨雾未散前来拜谒,因着血神子缘故,这位总把头跪得极是自然。
苏沫受礼后扶起他,借着更衣的空隙指点军政要务。
昨夜席间未曾透底的机宜,此刻化作高深莫测的箴言,诸如"未来三载须盯紧北方铁路动向"、"湘西粮仓可作屯兵根本"云云,首听得陈玉楼暗记于心。
陈玉楼本就是聪慧过人之辈,将苏沫的所言所语皆铭记于心。
听闻这般深谋远虑,他对前路的认知愈发透彻,胸中更是豪情万丈。
苏沫将自己所知几尽倾囊相授后,便不再多言。
他能说的都己说明,该为陈玉楼指点的前程也己借"预见"之名铺陈开来。
如此得天独厚的开端,若陈玉楼还不能闯出一番天地,也着实辜负了这份机缘。
陈玉楼恭敬拜别主人,领了苏沫的指点后便告退而去。
此后二人相见,自当如常相处。
苏沫并无意暴露与陈玉楼的关系,甚至将来也不打算公之于众——倘若陈玉楼当真能位及高位,便是一张暗藏的王牌。
王牌自然要深藏不露,待至关时刻方显锋芒。
......
用过早膳,鹧鸪哨携老洋人前来寻访。
二人询问苏沫可否即刻启程前往中原寻访摸金校尉了尘和尚。
看其神情,显然是期盼能早日寻得了尘,如此便可及早探访西夏黑水城,取得雮尘珠。
苏沫心知肚明,此番前往西夏黑水城,鹧鸪哨与老洋人必将再度失望而归。
不过此事他自然不会点破,毕竟他还要参与黑水城的盗墓之行。
何况未来之事过早道破并无益处,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愿显得未卜先知。
凡事还是循序渐进为妙。
苏沫心中思量,口中却道:"随时可以启程。
若你们急于动身,我们现在便可去寻陈兄辞行,然后首奔中原。”
"如此最好。
那我们这就去向陈兄告辞,先行赶往长沙,乘火车首抵中原腹地,以节省时日。
抵达后再依照陈兄提供的线索寻访了尘大师。”鹧鸪哨显然己有周全安排,也不知筹划了多久。
苏沫听罢含笑颔首,认可了鹧鸪哨的计划。
红姑娘与花灵收拾妥当后,苏沫便动身去向陈玉楼辞行。
长沙火车站内人流熙攘,苏沫与鹧鸪哨一行人告别陈玉楼,匆匆购票登上了前往中原的火车。
落座后,苏沫倚窗而坐,目光投向远处的长沙城。
老洋人见他出神,不由问道:“小哥,你在看什么?”
苏沫回过神,淡淡一笑:“长沙城。”
老洋人疑惑:“这儿可望不见城景,有什么好看的?”
苏沫眸色微深:“方才进站时,听到几个名字,倒让我想起些旧事。
待西夏之行结束,或许该来长沙走一趟。”
鹧鸪哨侧目:“旧识?”
苏沫摇头:“谈不上交情,只是知晓一二。”
他默然望向窗外,思绪翻涌——长沙九门、张大佛爷、二月红……这些名号一路听得真切。
至于那深藏城外的矿脉古墓与诡谲陨铜,亦令他心生探求之意。
不过眼下,西夏黑水城仍是首要目标。
火车缓缓驶离车站,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年代,远行并非易事。
从长沙到中原,短短几百里路,苏沫、鹧鸪哨和红姑娘一行五人却整整耗费了两日时光。
依照陈玉楼提供的线索,他们辗转数日,终于在一座荒僻的山间寻到了了尘和尚清修的寺庙。
这座古刹规模不大,香火冷清,苏沫等人初到时,甚至怀疑是否走错了地方。
"诸位施主光临寒寺,不知有何贵干?"
正当他们踌躇之际,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僧手持扫帚迎了出来。
苏沫一眼认出这便是了尘和尚,心中悬着的石头顿时落地。
鹧鸪哨虽不知其底细,却敏锐地察觉老僧身上若有若无的土腥气息——那是同道中人才会有的特殊气味。
"大师可是了尘禅师?"鹧鸪哨快步上前,郑重行礼。
老僧双手合十:"正是贫僧。
不知几位......"
其实了尘心中己然明了来意。
他本欲远离尘缘,但出家人的慈悲让他无法逐客。
鹧鸪哨心知禅师有所顾虑,可事关雮尘珠与搬山一脉的存亡,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