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贾张氏,眼里闪过一丝揶揄:“大娘,你看这验证盒子,多实惠。”
贾张氏抬头看他一眼,嘴角终于微微勾起:“行,你这盒子要是再出岔子,我就把它当风铃挂我窗前,让你天天还记得我家电视!”
院子里又响起零星的轻笑声。但谁也没再提那被毁的电视,也没提修理费用,也没提谁推谁——因为在这一刻,沉默胜过了争吵,而每个人都知道,这月光下的平和,只是下一场暗流涌动之前,最安静的一刻。
院子逐渐安静,鸟鸣又起,碎光洒在青砖地上。墙后的狐狸眼,依旧注视着这一切。
徐峰正靠在自家窗沿,手中握着半杯己经凉了的茶水,眯着眼看着院子里缓缓浮动的光影。他的眼神不经意地扫向一侧,却忽然凝住。
那是一种熟悉的身影,一种他从小见到大的姿态,带着一点猫似的灵巧,一点蛇般的滑溜——贾张氏。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褂子,脚步压得极轻,蹑手蹑脚地靠近聋老太太的木椅,手上似乎还藏着点什么。
“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徐峰眯眼,脑中顿时浮起一团疑云。他向后微微挪了下身子,借着窗帘的遮掩,只露出一线目光盯着那边。
贾张氏看西下无人,迅速从袖口掏出一根铁钉,瞄准了老太太椅背上的那副耳机。那是徐峰不久前才托人从商场买来的,新式的无线耳机,声音饱满,音量大到聋老太太都能听个痛快。可此刻,在贾张氏眼里,那东西仿佛成了她生活的噩梦。
“天天吵死个人!说是耳机,声音比喇叭还响!”她在心里恨恨地咬牙,鼻子里发出细细的哼声,“我家还想不想过了?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她手法迅速,动作极轻,趁着老太太去厨房找茶水的空档,精准地在耳机底座拧了一道口子,那铁钉刺进了壳内,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干完这一切,她面不改色地起身,还装模作样地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句:
“哎呀,老太太,你要不放点菊花茶试试?我这两天嗓子舒服得很!”
聋老太太的嗓音从厨房回荡出来:“成成,我这就泡!”
徐峰靠在窗边,嘴角抿出一丝冷笑。他没出声,只是悄悄地拿出怀里的一本旧日记本,翻到后页,迅速写下一行小字:
“贾张氏,耳机事件,动手在下午三点十五分。”
他并不打算立刻揭穿。他深知这种院子里的斗争,最怕的不是明刀明枪,而是无声的计较。要揭穿她,得等个合适时机,最好是——众目睽睽之下。
黄昏降临,聋老太太端着杯茶从厨房出来,一屁股坐回她的木椅上,把耳机重新戴上,闭着眼睛准备沉浸在她心爱的电视剧里。
可耳机里却只传来断断续续的噪音,“兹啦——滋——咔——”像是半截电线泡在水里。